從瀟湘館的人前來報喪,直到雲煊和林清等人從地窖之中出來,雲瀟神魂一直飄蕩在侯府上空。
雖無法接近身旁,竊聽幾人談話,但事後並沒有人來找自己麻煩,哪怕隻是前來質問兩句,想來他們還沒有懷疑到自己頭上,也就安下心來。
能少一樁麻煩總是好的,再這麼折騰下去,他和雲煊之間真就隻有你死我活的可能了,神魂歸竅之後,便靜下心來修煉武功和道術,抓緊時間提升著實力。
早上將近中午的時候,雲瀟才停止修煉,從房間裏出來,站在庭院裏用蘸著青鹽的毛刷子漱口,綠翡手裏拿著一個信封從外麵回來,神色不太對勁,平常這時候看到自己,她肯定會幫忙打水或去準備早餐的,如今卻是直接走進了自己房間中,從他身旁走過時,才輕輕說了句:“我去幫公子將屋子收拾下。”
雲瀟稍稍一忖,看了看正在給自己打洗臉水的小丫鬟,想來她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與自己交代,故意避開不相幹的人。
如今崇訓閣中丫鬟、下人倒有幾個,不止綠翡一人,但與盧氏瓜葛不大,加之雲瀟如今在侯府之中的威信,幾乎不可能有盧氏的耳目,但她仍然如此謹慎,雲瀟便察覺到了事態反常,將臉洗過之後,毛巾隨手扔進盆裏,也匆匆進了屋,順手將門一帶,便見綠翡一臉肅容的站在書桌前,那封信正放在桌上。
“夫人今一大早就將我叫過去,讓我替她送一封信。”綠翡說道。
“她身邊便沒一個能使喚的人了嗎?送封信也讓你去辦?”雲瀟聞言有些詫異,而後問道:“什麼信?寄給何人?”
雲瀟拿起書桌上的信封,隻見封上寫著‘淮南道淮陰郡鹽城縣聖手堂徐野仙收’一行小字,並沒聽說過此人。
角落裏蓋著父親的印章,卻是一枚官印,想必這封信是想走軍驛,否則不必加蓋父親的印章,如此更讓雲瀟摸不著頭腦,盧家的根基便在淮南道的淮陰郡,如今將生意做到上京城中,兩地之間應該有十分完善的輸送交流途徑,帶封信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何須借軍方驛站?莫非她連娘家人都信不過了?
“這徐野仙是徐豹的師尊,是淮南一帶極為著名的醫師,不過公子沒去過淮南等地,或許不清楚此人,但這徐野仙還有個道號,叫做青髑道人,刑部都掛了號的邪道之人,當年鹽城銀礦礦難便是他幕後主導的,這件事情公子曾今想必聽說過?”綠翡自幼跟隨盧氏,因此許多秘密對她而言都不是秘密。
雲瀟點了點頭,瞳孔不由緊縮,外公張庭芳曾為淮南道布政使,鹽城縣銀礦礦難死傷軍卒上百人,也算震驚了朝野,後來經過一番追查,卻定是人為事故,便將嫌疑鎖定在青髑道人身上,隻知此人在旁門左道之中頗有名聲,可最終也沒能查出青髑道人究竟是何許人也,最後這個牽連數百人命的大案隻能不了了之,而外公未過多久,便因貪腐被革職查辦,其中有一條罪責就是貪墨銀礦開采款項,導致銀礦失事,至於青髑道人,不過是其開脫責任而捏造出來的一個子虛烏有的存在。
當年之事,雲瀟並未親曆,隻有耳聞,何況他那時不過十四歲,尚且年幼,也很難將一切弄明白。
如今聽綠翡說出青髑道人的身份,驟然間便聯想到了許多事情。
青髑道人既然存在,那指控外公的那些罪名便都是捏造出來的了,外公被人陷害已是可以確定。
而陷害一方顯而易見,青髑道人是徐豹的師尊,而徐豹又是盧家的家臣,整件事情必然與盧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其實他早就有此猜測,隻是一直找不到證據。
雲瀟一直想替外公洗清冤屈,唯有如此,母親才能名正言順的回到雲家,卻一直無從下手,如今他手中掌握的人脈、資源都極其有限,似外公那種大案不是他想
翻就能翻,終於找到了一絲可推翻定論的破綻,自然令他十分在意,隻要將青髑道人揪出來,並迫使其招供,外公可能沉冤得雪,甚至盧家也會因此而倒台。
隻要盧家一垮,盧芸青便失去了靠山,她將徹底失去興風作浪的資本,對雲瀟而言自是大有好處,當然這隻是其一。
雲家前世引來滅族慘禍,便是因為夥同盧家向元蒙帝國走私軍馬、兵器一事,雲家一開始其實並未涉足,父親在朝為官,不會不知其中利害,幹出這利令智昏之事,隻是被盧家綁架了,盧家如今借助父親在軍中的人脈關係發展生意網絡,都是通過盧芸青牽線搭橋,父親人在邊關,了解不多,等他後來知曉情況,雲家已經深深的陷入了這張利益網中無法脫身,如果盧家早些完蛋,不將雲家牽累進去,恐怕雲家也無此劫,雲瀟找到扳倒盧家的機會,幾乎瞬間就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