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唐門
“唐三!你隻是一個區區外門弟子而已,今日放你入堂,已是最大的慈悲,你竟敢出言不遜!”一聲怒吼從唐門議事廳傳來,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因為憤怒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老者旁邊是一名絕美的少女,隻是臉上多了幾分冷漠,渾身散發出冰冷的寒氣。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雙膝跪在冰冷的地麵上,一身灰衣,左臂袖口繡著一個鬥大的“唐”字,而灰衣代表的是唐門的外門子弟,少年長相極為英俊,暗藍色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隻是臉色有一種病態的白。
少年分毫不讓地注視著麵前的老者,聲音帶些堅決的說道:“長老,弟子唐三經過精密的計算,如用弟子的辦法,必能讓唐門的支出有所減少。還望長老采納。
“放肆!”二長老一氣之下有些失態地站起,椅子的右把手已經被捏得粉碎,身旁的少女美目流轉,看向唐三的眼睛中多了幾分欽佩。
二長老微微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但仍然怒聲嗬斥道:“唐三,你隻是一個外門弟子,哪怕你再天才,能比過唐門先祖?你今天所說已是對唐門先祖的大不敬!執法長老,按唐門門規,當如何處理?”
少女的身子明顯一顫,少女不動聲色地掃了唐三一眼,眼神複雜,帶著些許的無奈。少女緩緩起身,朱唇輕吐:“按唐門門規三百一十二條,應法鞭撻……五十。”心中猛地一陣刺痛,少女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眼角有一絲晶瑩閃爍。
少女名喚唐憐月,可以說是唐門百年來的天才,也是唐門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長老,她和唐三隻是第一次見麵,卻深深被這個倔強的男子吸引著。
唐憐月與唐三的身世驚人地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運氣的好壞吧。她始終無法明白,唐門接受了自己這個外門弟子,卻為何無法接受唐三。
唐憐月也是一個孤兒,在小時就已經展露出天賦的才能,被唐大先生破格選為唐門的執法長老,唐憐月生來冷漠無情,隻是這一次,這一次有些動搖,難道,隻是對他的同情嗎?
唐憐月雙眸微閉,不忍去看,她知道,這五十鞭以唐三的身體狀況是絕對沒有辦法承受的。
鞭子抽打肉體的聲音不絕於耳,每一次揮起都伴隨著一片血雨。鮮血與汗水一滴滴滑落,唐三死死咬著下唇,眼前發黑,絕對,絕對不可以昏過去。
五十下的鞭撻終於結束,唐三跪在地上微微喘息,道:“謝…長老……賜教…”說罷,便支撐著自己站起,身子搖晃一下,但很快站穩,踉蹌著向外走去。唐三隻覺得自己的腳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一頭朝地上栽去。
忘生閣
兩個外門弟子正忙忙碌碌地踢昏迷中的唐三包紮,誰也沒有注意到唐憐月正站在窗前默默注視。
“我早就說過,三少的意見根本不可能被采納,可他偏要去,到頭來還得我們受罪。”一個年紀稍小的外門弟子略帶不滿地抱怨著。
稍大些的擦擦頭上的汗水,道:“行了,別抱怨了,三少也真夠執著的,明知道不會成功還是要去,到頭來總帶一身傷回來,我算算,這都第六次了,二長老一次比一次狠,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兩人整理一番,便推門而出,絲毫沒有注意到站在陰影處的唐憐月。
唐憐月看著兩個外門弟子走遠,鬼使神差地推開房門走進了房間。唐憐月靜靜注視著唐三的睡顏,連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嘴角掛著微笑。觸摸上唐三的額頭,已是一片滾燙,心中仿佛想到了什麼,猛地把手收了回來,眼中已布滿深深地迷茫。
右手撫摸上自己的心髒,我,這是怎麼了?從前的唐憐月從來不會這樣關心一個人,從來不會。可是,為什麼,今天的我竟會替他感到痛苦,甚至希望把加在他身上的痛轉移到我的身上。難道,這就是愛嗎?原來,我也會愛上一個人。
唐憐月緩緩把手放下,眼裏的執著清晰顯現,嘴角掛起好看的弧度,三少,我想,我已經落入你的圈套了。從今以後,唐憐月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既然愛了,我便勇敢地去愛。
唐憐月端著退燒的藥向忘生閣走去,卻聽到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心猛地一跳,連忙快步走進房間,隻見唐三正扶著牆壁,艱難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右手拿著鍛造錘奮力打造一塊精鐵。
唐憐月一把奪過唐三手中的鍛造錘,喊道:“你瘋了!你還要不要命!燒還沒退,傷也沒好,就算你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你還在這裏逞強!”
唐三有些驚訝的看著唐憐月對自己指責,見唐憐月說完,衝唐憐月友好地一笑,“前幾天照顧在下的便是長老吧,唐三在這裏多謝了。”
唐憐月把藥送到唐三眼前,看到唐三眼中的疑惑,道:“退燒藥,趕緊喝了然後給我躺到床上去。”唐三沒有拒絕,接過碗後一飲而盡。然後唐憐月近乎推著把唐三趕上了床。
唐三怔怔看著唐憐月絕美的容貌,唐憐月撲哧一笑,右手在唐三額頭上輕彈,“看什麼了,睡吧,我守著你,睡一覺起來燒就退了。”
唐三淡然一笑,緩緩合上雙眼,原來,有人關心的感覺是這般溫暖。
一個星期後
唐憐月在藏書閣中靜靜翻閱著一本書,刺目的陽光忽的照射在書上,唐憐月眯起眼睛朝門口看去,唐三見打撈了唐憐月看書,抱歉一笑,關上房門徑直朝書架走去。
唐憐月輕歎口氣,合上書走到唐三身邊,有些不滿的說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麼又跑出來了。”
“不管!”唐三頗為倔強地把頭轉到一邊,像個發脾氣的孩子,唐憐月看到唐三的動作,輕輕笑了笑,卻見唐三劇烈咳嗽起來,連忙輕拍唐三的後背,道:“你看看,總是這樣不好好照顧自己,落下病根了吧,再怎麼樣,也要把身體弄好,身體是**的本錢。”
唐三漸漸平息下來,露出狡黠的笑容,有些委屈地說道:“所以我才答應你在床上好好躺了一個星期呀。”唐憐月無奈地搖搖頭,她知道,自己鬥不過這家夥的。
月色清雅
唐三靜靜坐在屋頂上,白色的衣帶隨風飄起,頗有幾分仙人的滋味。唐憐月一個翻躍坐到唐三身邊,唐三似乎早就料到,沒有出聲,隻是仰望著天邊的一輪明月。兩人就這樣坐著,心裏想著不同的事情,許久,許久……
“月兒,如果我去偷《玄天寶錄》,你,會不會攔我?”
唐憐月身子一僵,語氣已經近乎祈求:“三少,你又何必去偷,你若想學,我唐憐月必定不差分毫的教給你。”
“三少?真是諷刺的稱呼啊!”唐三頗為自嘲地一笑,“你還是第一個這樣叫我的內門弟子。”
“三少……”
“月兒,不要攔我好嗎?我真的不想牽連任何人,不想任何人因我而傷。”
唐憐月睫毛輕顫,心中的苦澀一發不可收拾地蔓延看來,看著唐三俊美的側臉,淚水就這樣恣意流淌。唐憐月猛地將唐三抱住,有些霸道地吻上唐三蒼白的嘴唇。唐三驚訝地看著唐憐月的眼睛,試圖反抗,去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開已經是玄天功第七重的唐憐月的懷抱。唐憐月近乎癡迷地吻著,仿佛,這一吻便是永別……
一吻結束,唐三有些慌亂地別過頭去,“那個,我先走了。”隨即敏捷地躍下房頂,快步走去,不曾回頭。唐憐月的眼中多了幾分落寞,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三少,無論如何,活著回來!隻是,她卻無法看見,那匆忙離去的背影的臉上,早已布滿淚水。
不是不愛,不是不念,隻是,我們之間的阻隔太大,大到我不敢去想象。或許,我們都沒有錯,隻錯在我是唐三,而你,是唐憐月。浮生一場,奈何流水東去,夢與現實之間終究有太多差別,早日醒來,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唐三終究活著回來了,手中死死抱著外門子弟和以及其他門派的《玄天寶錄》,肩膀上的箭羽異常耀眼,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倒在唐憐月房前,濺起一片塵埃,濺濕了少女的眼眶,還有兩人早已傷痕累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