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父母養出這樣的小孩啊?咦……就是我嘛!”
幹燒蝦仁完全不想理我,我隻好自己搞笑自己吐槽。深夜的客廳裏洋溢著普契尼華麗絢爛的管弦樂音,在這種情況下做這種事,感覺真是空虛得讓人從腳底冷了起來。
‘不過除了那些問題以外,直巳倒是挺可靠的。畢竟真冬不像一般人,不會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但直巳就很會做家事。所以我覺得真冬也算是找到了理想的對象。’
“因為小直像我老婆嘛!啊,對了對了,幹燒蝦仁你聽我說喔,雖然小直搬出去一個人住已經好多年了,不過我現在終於會替換廁所的衛生紙囉!很厲害吧?”
‘我明天還要早起準備排練,先掛了喔。’
“你給我點反應好不好!這樣我很寂寞耶!”
‘你要是睡不著就去找別人陪你!’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在沙發上環抱彎起的雙膝,試著問最後一個問題。
“……我問你喔,該不會……不知所措的人其實是我自己啊?”
‘你現在才發現啊?’
電話就這樣掛斷了。我張開雙臂掛在沙發椅背上,接著把頭也靠了上去,仰望陰暗的天花板,在男高音馬裏奧?德?蒙納哥清朗的歌聲中出了神。
受到王子求婚、提出的難題也被王子輕易解決,但杜蘭朵公主卻還沒有要嫁人的覺悟,於是不知所措地跑去向父王哭訴。看不下去的王子不知為何主動開口了:要是能在黎明前查到我的名字,我就放棄娶公主。
於是公主向全城下令——
今夜無人成眠——給我徹夜查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盡管沒有被公主下令,今晚的我也難以成眠啊!兒子竟突然說要結婚了……
這麼說來,小直最討厭的好像就是歌劇啊?隻要是意大利歌劇,那家夥似乎都不喜歡。
“王子幹嘛說那種話啊!”小直最氣的就是這一點。“明明閉嘴不說話就能順利結婚了啊!最後居然還自己報上名字,他是白癡喔?”
這麼想很直率,不過畢竟是小孩子的想法。
他現在明白王子的想法了嗎?應該已經明白了吧。
王子是為了讓公主放心——如此而已。結婚也就是這麼回事。
問題是“杜蘭朵公主”裏兩位父王的戲分很少,完全無法拿來參考啊!我還是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做才好。對了,我好像連恭喜都還沒說啊?非恭喜不可嗎?應該用怎樣的態度說啊?
再打一通電話給小直好了。
‘……嗯?幹嘛?’
“啊,對不起,你正忙著跟真冬妹妹生小孩嗎?抱歉抱歉……”
‘開什麼玩笑啊!我要掛了!’
怒吼聲之後隱約可以聽到女人的聲音說:“直巳你怎麼了?還不睡嗎?”看來雖不中亦不遠矣。
“我有件事想問你啦。兒子說要結婚的時候啊……這個,做父親的應該抱持怎樣的心態……還有,該跟兒子說什麼比較好啊?我不知道耶!”
‘你說的兒子不就是我嗎!那種事別問我這個當事人!’
這兒子也真是的!難得有這個機會,我試著跟小直說叫蛯澤真冬來聽電話。
“我也是要當人家公公的人啦!與其之後另外再找時間正式拜訪,不如先在電話裏打個招呼啊……這種事還是越快越好嘛!”
小直猶豫了好久,最後終於讓步了。
‘……喂?您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是我啦,業界流氓檜川哲朗!直接切入正題,下次的日本公演可以交由我負責宣傳嗎?”
‘不要拉生意!’
“小直弟弟不要插嘴!”
‘請、請問……是工作上的事嗎?’
“不是啦,隻是跟你開玩笑的。”
蛯澤真冬細微的聲音傳來,我清了清喉嚨,調弱了音響的音量後再次坐回沙發。為什麼小直也聽到了啊?啊,難道他們貼臉頰躺在一起,中間隻隔著一支手機?可惡!還真是恩愛。
話說回來,不管之後變得如何,快要結婚的每對情侶好像都是這樣啊……
“該怎麼說呢……這樣好嗎?人生隻有一次機會,你真的要選擇小直嗎?”
‘……不管有幾次機會……我都會選擇直巳。’
我也希望有人對我這麼說!
“是嗎……唔……嗯。總、總之就是……恭喜你們?嗯……我現在這麼說沒錯吧?啊啊對了,婚禮那些要怎麼辦?小直還無所謂,真冬妹妹應該有很多推不掉的人情,不能不辦婚禮吧?”
‘……還沒……想那麼多。可能真的一定得辦婚禮才行,不過……我想是不是該先跟直巳去一趟德國……我們剛剛正在討論這件事。’
“德國?”我轉了轉眼珠,試圖搜尋記憶。“……啊,去見你媽媽?”
蛯澤真冬的母親——聽說和幹燒蝦仁離婚之後住在德國伯恩。
‘嗯。可以的話……我希望爸爸……也能一起去……’
“那應該不大可能吧?”
接著我又說了些想要幾個孫子啦之類的話逗弄蛯澤真冬,結果小直從旁搶過電話對著我大吼一番,最後把電話給掛了。
我整個人倒在沙發上。對喔,幹燒蝦仁也差不多該麵對過去了吧?的確,要是女兒拜托他陪著去向母親報告結婚的事,應該很難拒絕吧?那對夫妻為什麼會離婚啊?音樂理念不合……?不可能吧?又不是樂團鬧解散。雖然不大清楚詳情,但八成是老婆受不了幹燒蝦仁了吧?話說我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