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如鉤。
此刻天空中正掛著一枚瑩月,灑下銀白的微光照耀著靜靜的大地。
夏陌塵被耳旁不斷掠過的蚊蟲驚擾,她有些不耐的睜開眼,卻發現眼皮子猶如千斤重一樣,難以支撐開來。為什麼身體仿佛被車碾過一樣散架般難受?好像身體裏麵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囂叫著痛苦低吟。
待夏陌塵努力支撐起身子來的時候,卻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整個人都懵了一樣,為什麼此刻她跟戲子一樣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還到處都是破洞,到處都是血跡?更讓她不可思議的卻是,那些血,都是由她身體各處傷口滲透出來的……
腦子裏麵閃過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她遇到了一個黑心的司機,劫財不成便把她給毀屍滅跡了?畢竟當時自己急著回家,作為一個窮學生的她,並沒有帶多少的錢,可是,那家夥不至於黑心到要來截殺自己吧?早知道,就不坐那輛車了,也不至於把自己弄成這幅淒慘模樣啊?
可是,為什麼此刻她會變成這幅模樣?不待她多加揣測,便聽到由遠而近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快速而來。
那聲音讓夏陌塵一驚,以為那個黑心司機又趕了過來,怕自己沒死又給自己補上一刀,連忙趴了下來,蜷縮著身體,緊緊的閉著眼睛,捂住鼻口不去呼吸,作死屍狀。
而在城牆腳下,此刻正站著三五個男人,其中,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有些不耐的看著一旁瘦弱的弟子,不滿道:“不是讓你把紫玉分屍了扔湖裏喂魚一了百了麼?為什麼要扔到城外,害得大家連夜出城尋找這麼一個沒用的女人?”
那瘦弱的男子眉眼一副苦楚,他有些畏懼那魁梧的男人,嘴裏喏喏道:“師傅,弟子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犯這樣的錯了。原以為找人打死了就隨便讓出城的馬車扔下了,沒想到主人這麼不放心她,非要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也不知道,看到了她的屍體會不會被丟入太湖喂魚。”
男人很是不滿的看了看自己的弟子,鼻孔滿是不屑的哼哼兩聲:“對於背叛主人的人來說,這下場算輕的,要不是這個女人沒有親人,今天死的,絕不是她一個人!算便宜她了,大半夜害老子出來找她,要是看到屍體,老子一定讓她挫骨揚灰不可!走,上那邊去看看有沒有屍體。”說完,那魁梧大漢率先踏步離去,身後的人低著腦袋,四處尋找著蛛絲馬跡。
幾個人的對話,顯然把夏陌塵給震驚住了,她一麵盡力的縮緊自己的身體,一麵憋著呼吸,就怕自己被那幾個家夥發現,給拖去挫骨揚灰了。女人?難道他們口中的女人是誰呢?會是自己麼?顯然,自己是不認識他們的,可是不管他們找的是誰,自己這麼藏著總是沒錯的,要是被發覺了,那簡直就是一場劫難,她目前的狀況,已經夠糟糕的,再也折騰不起任何的浪花來了。
可是漸漸的,自己的精神又開始渙散開來,身體的疼痛加上腹中空空如也,嗓子也快要冒煙了,這一係列的狀況,讓她難受不已。還能堅持多久?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似乎體力不支,就連眼皮子,都很難以支撐開來了……
一路的馬車顛簸,讓夏陌塵有一些頭暈眼花的,她醒來的時候,奮力扭動著僵硬的脖子,發現除了這個還算自由的腦袋以外,自身的肢體全都是酸楚得不得了。
“醒了?”那有如渺煙的低沉聲音,有如輕歌一樣讓她的理智幾乎又陷入迷幻。在那一刹那,讓她對這聲音開始眷戀。
一時間,因聲音的入腦,仿佛讓夏陌塵受到了誘惑一般,不由自主的側臉平視過去看看那聲音的主人。
白色的擺襟,溜著亮眼的銀邊,從開襟的位置看下去,是白色鏤花的長靴,皆是幹淨的纖塵不染。
多麼動人的白色衣襟!隻見那衣擺微拂,已經讓她心生恍惚!
“我記得你身體應該很缺水了,可是你流了這麼多的口水,算不算是一種浪費?”
那低沉飄渺的聲音,讓夏陌塵臉上一紅,緊接著伸出手去摸了兩把自己的嘴角,這不摸還好,一摸感覺自己肩膀疼得她快要背過去了。
肩膀之處,除了脖子以外,全都被一些撕爛了的衣服給包裹了起來,簡直和粽子沒有兩樣,更可氣的是,自己這個重病之人,竟然是被扔在馬車底下,絲毫沒有任何的憐香惜玉。
等等,馬車,白衣白褲?自己也是身穿古裝?這一係列的想法,讓夏陌塵如遭霹靂,她竟然活生生的成了一個古代人了?這是什麼節奏?並且還莫名其妙的弄得滿身傷痕,讓她痛不欲生的感覺!
半晌不見夏陌塵開口,看著她一臉古怪的表情,韓夕月不禁蹙著眉頭,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個瘦不拉幾的女人,然後了然的說道:“原來是個啞巴。”
“你才啞巴!”她隻不過是一時之間腦袋短路反應不過來而已,怎麼就成了啞巴了?雖然這眼前的家夥很帥氣,可是就憑著他高高在上坐在馬車墊上,而把自己仍在馬車底下絲毫不管不顧毫不憐惜的份兒上,夏陌塵就沒好氣,好歹她是一個柔弱女子,竟然如此的對待她,讓她那脆弱的心靈在來到這個陌生的古代得不到絲毫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