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在酒吧一角靜靜的垂著眼,她一手拿酒杯一手撐著下巴,從背影看,長發傾倒,身姿既窈窕又寂寞。
這是一家還算正規的酒吧,因老板有背景,所以這裏烏煙瘴氣之事,並不出現。
王辰一連一月,天天來到同樣的角落獨飲,即便有男子前來搭訕,她也溫言拒絕。
她的眉眼有著解不開的萬千憂愁,她是一個失意的女人。
她年齡看起來大概二十八九的樣子,因性格已經成型,又占著青春的尾巴,即便麵容約寡淡,但那種淡淡的,帶著憂傷的氣質,卻把她襯托起來,自有其獨特的魅力。
而看她的穿衣,那是一套杏色的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裙,耳朵脖子上的,則是一套玫瑰金的卡地亞套飾,在鑲嵌著細細密密的碎鑽中,光華璀璨,貴氣自成。
這樣一個年輕又身價不菲的女子,不知道讓多少人暗中盯著。
隻是,她並不在意,又有什麼好介意的呢?她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日,她照例一杯一杯,怔怔喝著,隻求醉後解脫,而酒吧裏,忽然走進來一人。
這人走進來的時候,原本在唱歌的歌手,奏樂的鼓手,好像也跟著忽然停頓,幾乎酒吧裏所有的人,都朝著他看過去。
他穿一件黑色的村衫,嘴唇微微有些單薄,戴著一個大大的墨鏡。
當他走進來的時候,由於他太過高大,她好像也感受到他的壓力似的,下意識回頭。
然後,她便看到了那個器宇軒昂,氣勢強大的男人。
隻是,由於隔著墨鏡,她看不清他的眼睛,不過,即便他們中間有幾十個人相隔,但是,她有一種感覺,他,在看她。
她愣愣的看著這個異常高大的男子一步一步,猶如神靈降臨似的,朝她走來。
她感覺她的心跳正在一點一點加快!
接下來的一切,好像做夢似的,隻見他舉止高貴優雅的來到她的跟前,拉開了她對麵的座位。
她臉有些沉了下來,不知怎的,心裏有些失落,冷淡的道,“先生,抱歉,這裏有人了。”
不知何故,以往每次都會來的保安,這一次卻沒有出現。
他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隻對旁邊的酒保招了招手,片刻以後,酒保拿來了一個裝著白色液體的酒瓶和兩個杯子。
他把那液體倒了兩杯,遞給她一杯,道,“來,喝一杯?”
看她戒備的眉眼,他淡淡一笑,直接端起眼前的杯子,一口飲下。
她冷冷的看著他,道,“我喝下這杯,你就離開?”
他定定看了看她,點了一下頭。
她也沒說什麼,當即的,便把那杯子裏的液體一飲而盡。
見她喝完,他淡淡道,“味道如何?”
她敷衍的道,“還行吧,反正都是那樣的味道,好了,酒也喝了,你應該離開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在她對麵的桌子坐下,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有些低沉的道,“這隻是一杯白水!”
她聽後,臉色先是一變,接著,忽然拿雙手捂住臉,內心的痛苦讓她的眼淚,不由一點一點,掉落了下來。
他在她對麵的桌子靜靜坐著,即便她哭了,但是,他隻是靜靜坐著,他果然是個很守信的人,並不再來打攪。
這一個夜晚,直到午夜,她才跌跌撞撞,走出了酒吧。
她原是本地王氏集團的老板獨女,隻是,在八年前,她瘋狂的愛上了一個男人,而八年時間,這個男人的母親推倒她,讓她永遠失去了能夠做母親的機會,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她,終是在控股王氏以後,在外麵養了別的女人,而她,則被趕離了原本的王宅。
她見過那女孩,是她前夫的遠房表妹,他母親心中的佳媳,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她王辰,即便是曾經的名門千金,原來,從來沒有獲得愛情。
他趕她走的時候,施恩一般的說,“王辰,夫妻一場,我給你一套市區的公寓,你的所有衣服首飾,我也允許你帶走,你走吧,不要死皮賴臉,哭鬧不堪,不然,那一些東西,你一點也帶不走。”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一個噩夢。
隻是,與噩夢所不同的,噩夢做過以後,便消失了,而她的生活,還在繼續。
她還剩下什麼呢?父母已經去世,曾經的愛情,原來是一個騙局,至於身體?雖然她還年輕,但是她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她永遠無法做一個正常的女人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依然躺在床上,刺眼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外麵的世界陽光明媚,熱鬧喧囂,她的世界千瘡百孔,陰暗潮濕。
她在冰箱裏拿了一些食物勉強吃下,然後,看著驕陽發呆。
這一發呆,便又夜了,然後,她想了想,拿起手袋,再次出門。
但是出門又能去哪裏呢?這個城市如此燈火輝煌,而她,卻有一種天大地大,無容身之所的感覺。
昨天那一杯白水讓她拿起酒杯的時候,手頓了頓。
一個人連是不是酒多分辨不出來了,一切,不過因為喝了太多的酒,導致味覺已經麻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