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你就聽你爸一句吧,那煤礦裏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你爸啥樣人你還不清楚嗎,一輩子都不喜歡給人溜須拍馬的,這不為了你的事還不是放下了他那張老臉,上上下下的不知道托了多少關係,給人家那礦上領導送了多少禮,才給你弄到了這麼一個名額。”
“媽,你就別再講了,你說我一堂堂大學本科生,你卻叫我下井挖煤去,這叫同學們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死我呀。”李這兒說到。
李這兒老爸聽了兒子的話之後立馬火了起來,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可別再跟我說你那破學校了,你說說,這些年,我為了供你上那破學校,一共花了多少錢了。再說我們煤礦上也有機電科啊,你老子我就是從基層做起的,咋?現在你瞧不上我們挖煤的了,不挖煤,老子能把你養大,不挖煤,老子能供得起你啊。”
李這兒老媽一看老爸越來越激動,趕忙在一旁打圓場說:“哎喲,老李,你就少說兩句吧。”
李這兒的老爸叫李福軍,60年代生人,80年代初參加工作算起來足足30多年了。他從基層做起(就是下井挖煤的前線工人),數幾十年如一日,天天早起晚歸、風雨無阻、兢兢業業的幹了大半輩子,現如今已經做到了煤礦上管理層副科級幹部。
另外李這兒還有一個姐姐叫李那兒,大他五歲,已經成家了。是的,在咱中國,叫李娜的人千千萬萬,但李這兒他姐跟唱歌的李娜、打網球的李娜不是一個名,他姐李那是這、那的“那”,而且跟李這兒一樣,看啦,後麵還有一個“兒”字。
在李這兒很小的時候,曾經聽他老爸說起過一件事兒:在他年輕時還沒認識他媽媽的時候,有一次他在井下的一次爆破任務中,突然遭遇了特大塌方事故,他跟工友們都被埋了起來。當時他就想這下可完了,正兩眼一閉,無可奈何的時候,忽然一激靈,睜眼一看發現坍塌突然停止了,他被埋得隻剩下一個頭漏在外麵還能夠喘氣。
他拚了命的掙紮著從煤堆裏爬了出來,然後又去救其他被埋的工友。就是因為這次事故,由於老爸表現勇敢,救人有功被礦上升任了副班長,再後來又升到正班長、副隊、大隊長……後來又調到了管理科……可謂是,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才走到今天的。
李這兒知道,這些年爸爸為了供他上大學,確實花了不少錢,現在臨近畢業,他本來打算自己出去闖闖,可老爸偏偏給自己潑冷水,說他性格內向,人生閱曆為零,這要是到了社會上肯定會吃虧啥的,李這兒就最不愛聽他說這些了。
李這兒的性格確實比較孤僻。
做為作者,我不知道用到“比較”這個詞,大夥任可不認可,總之在李這兒的世界裏,能不與人交流就不與人交流,自己的事自己完成,自己完成不了的事,想辦法能不求人,還是自己全力以赴的去完成,以至於他這人有些極端,非常情緒化跟完美主義。
李這兒在十來歲的時候才學會講話,左鄰右舍的人就經常問他爸媽,說這孩子是不是有些自閉,怎麼那麼不喜歡與人講話。
在那個年代,這個病症還沒有得到人們的普遍重視,他爸媽也帶他到大醫院去檢查過,可醫生們都說這孩子挺正常的,然而他們仍然不放心,又開了一些對小兒大腦發育有幫助的藥物回來給他吃,可是李這兒吃了以後,也沒見到有什麼明顯效果。
在李這兒的世界裏,他覺得自己天生就是與眾不同的,甚至在他的潛意識裏,李這兒感覺自己壓根就不太像是在這個星球上生活過的人,總感覺自己來自一個更為遙遠的地方:那地方同樣有人、有動物、有空氣有光照……隻不過空氣不太像這地球上的空氣,光也不像這地球上那麼明亮,咱們地球上有的動物他們那裏也有,隻不過他們那的人跟動物跟咱們這長得也不大一樣。至於你問他到底來自哪裏,李這兒的腦海中倒也是恍恍惚惚、朦朦朧朧的,現在有人稱呼他們這種群體為“來自火星的孩子”,有人問李這兒是也不是,他總會說:“我不知道。”眼中卻透出了無盡的迷茫。
講了這麼多,大夥一定以為李這兒這哥們是一個過度自戀乃至神經錯亂、超級不招人待見的家夥了,其實並不完全是這樣的。在他十幾歲以後的日子裏,上麵說的那些印象就越來越淡薄了,以至於一點點的消失在他的記憶當中,他能融入到咱們的世界,也很願意與身邊的人們成為朋友,他樂於助人、他喜歡鑽研、他還很勤奮。在他的身邊,老師與同學們都知道他不太正常,但也都特別喜歡他,因為他雖然與我們正常人有些不同,但他心地善良,他不會主動去攻擊誰、傷害誰,相反,他還更願意去親近你、幫助你跟愛護你……
李這心中最愛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當然就是他的老爸老媽跟老姐了,尤其是父母,他們為了自己這個“來自火星的孩子”,不知道曾經流過了多少淚、操碎過多少心了,這個,李這兒是打心眼裏麵就清楚的。
現在他把想要對他們說的話都寫在了一張紙上:“老爸、老媽,兒子我也愛你們,隻不過我不太喜歡表達出來,但我是真真切切的希望你們能永遠幸福快樂、平平安安的度過每一天的……你們為了我,老爸不惜放下身段,給我托關係、給礦上領導送禮,可是你們知道嗎,這些並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讓你們知道,你們的兒子天生就是與眾不同的,他能融入到這個社會,更能在這個社會上有所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