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年三十,一大早的起來照例吃了白菜粥,葉梨就去先喂雞,長輩們準備年夜飯。
到底是過年,再窮這招財的雞是要殺的,所以今晚她們不止是有熏肉和兔肉餡兒的餃子吃,還能喝到雞湯。
殺生這種事情自然是六娘來做,還真別說,瞧她平日大大咧咧的,這雞從外到內,卻是清理的幹幹淨淨的。家裏沒有什麼調料,就著那老薑跟自己從山邊采來的蘑菇,就這麼燉著。
葉梨聞著那香噴噴的雞湯味,忍不住的也湊到廚房來,恨不得早些開飯。
村裏的人家都是天黑就睡的,這樣能節約燈油,所以即便今日是過年,也如同往常一般。暮色還沒到來,就聽見村裏傳來了劈哩啪啦的鞭炮聲。葉梨越發的著急起來,看著還放在火上蒸著的熏肉,就往灶膛裏添柴。
那邊四娘跟著六娘在貼對聯,喬暮霞擺碗筷,還要先供一下葉家的祖宗跟葉梨她爹們。
按理是要去墳上送年飯的,不過現在她們住的遠,所以隻能改到正月十五去。
終於,一切準備就緒,她們家這小院子也響起了鞭炮聲。一家五口整整齊齊的坐在堂屋裏。
本來是很餓,而且又是許久沒吃到這樣的東西了,大家應該是趕緊動筷子的,可是這一刻卻是有些矯情起來了。三娘先給自己盛了半碗拐棗酒,又站起身來挨個的給她們的碗裏倒了酒。這才坐下身來,舉起自己的碗道:“這一碗,咱們敬咱們家的閨女。”
葉梨笑笑抬起碗來,“三娘莫要來這一套,就把壓歲錢給忽悠過去了。”
本是嚴肅的氣氛,瞬間給葉梨打破,便是三娘也忍不住笑起來,“你這個丫頭,少不了你的。不過這酒還敬你。”說著,仰頭喝下手中的半碗酒。
她本來就不勝酒力的,這一口氣將半碗都喝完了,臉色就有些紅了起來,眼神也有些飄忽起來,“按理說今日不該提從前的舊事,可我還是想說,當初家裏出了這麼大事情,我這個長輩卻是昏了頭,家中一切大小事務都是梨兒來主持的,所以,這碗酒該敬給她。”
她這一提,大家難免想起這段幸苦的日子,從原本有著各自房間的太太夫人小姐們,突然流落到這間小破院子裏,晚上睡覺大家擠在一起,吃的都是稀飯白菜,一頓葷腥都難得見到。
所以,不得不感慨一下,這幾個月是如何走過來的。
隻是這一說不要緊,說起來這話甲子就關不上,一邊說一邊喝酒,又都是女人家,怎比的起那些漢子,尤其葉梨還是個小孩子,所以沒幾輪下來,就都趴在了桌子上,可把那等了許久的葷菜給辜負了。
今年的年過的隻怕是最糟糕的了。
眼瞅著就開春了,原本是打算把地租出去的,不過家裏還喂養著這麼多隻雞,所以想來想去,還是給留了下來,自己種些時令小菜吃著,還可以喂雞。
鎮子上西街的鋪麵也到期了,今日葉梨就跟著三娘去看。
去年托田瓜他們買好的黃紙朱砂,一直還沒用,所以葉梨一大早起來,揣著東西便跟三娘道:“三娘且等我會兒,田瓜大哥昨日托我幫忙帶個東西,我去他家瞧瞧。”
三娘自是沒有生疑,隻隨著葉梨去。
葉梨到了田瓜家,那田瓜早就開了門等著她,見她來就急忙迎上去:“小姑娘,你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看可行?”
原來早幾日葉梨就偷偷塞給田瓜些銀錢,讓他去買隻公雞來,今日娶新鮮的血液跟著朱砂畫符。
田瓜說著,從廚房裏抬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鮮血。
葉梨應了聲,將朱砂和黃紙取出來,“你給我裁五張出來。”自己則著手挑調朱砂來。不過半會兒功夫,田瓜就拿著裁好的黃紙過來,“這樣可行?”
葉梨頷首點頭,將紙鋪好,但見她從懷中取出一隻奇怪的筆,筆杆上磕著奇怪的花紋,田瓜見此,不禁笑問道:“小姑娘這筆是自己做的麼?”
葉梨看了一眼那筆杆上的花紋,“自己弄的,弄不好,將就著用。”
田瓜卻從她手裏拿過筆,“小姑娘且等等。”說著便拿著筆進了房間去,片刻出來,那手裏拿著一柄小刀,“我家祖上就是做這個的,不過爹娘死的早,沒人手把手的教,自己小時候琢磨了下,雖然不是太精,不過這點我還是能做的。”
說罷,坐下身來拿著小刀將葉梨刻上的那些花紋修飾起來,葉梨瞧著他手法挺熟練的,刀麵也十分平整,隻是他這一修飾,反而將自己原來的花紋給改了,當下急忙攔住他,“別動,我這上麵的花紋不能改。”
“啊?”田瓜不由得急忙停下手裏的動作,有些歉意道:“姑娘我真是笨了,你這親自弄上去的,定然是別樣的用意,瞧我糊塗的。”
“無妨的,我改天給繪了圖,你在給我從新弄個筆杆也是一樣的。”瞧了外麵的天色一眼,“不早了,我趕緊弄一下就回去,怕三娘等不及。那雞你就自己燉了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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