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水之盟(1 / 3)

天色渾然,雲層翻滾,似要將大地無情咆哮地吞噬。

突然!從天庭之上急速散漫開來靈霄寶殿裏的一聲怒吼:“大膽,你們可知罪?可知道過錯!”

寶殿裏的諸神不停地用不同的眼神和神情觀摩與打量著寶殿中央跪著的一男一女。可能是男女犯了什麼天條吧,惹得玉帝是如此的大怒。

男子一副剛毅的神色注視著玉帝,而那女子則是一副無悔無怨的神態盯著寶殿之上高坐的玉帝。首先是那男子帶著渾沉的聲音說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又有什麼過與錯?!”

“過——在於你們膽大包天,無視天條的存在,竟敢公然向它發起不知死活的挑釁。錯——在於你們膽大妄為,無視天條的威嚴,竟會對它發動理所當然令人發指的踏屑。”玉帝胡須飛飄,一字一頓向男女說。

“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不成仙了,”男子一副特懊悔的表情向身邊同樣跪著的女子,以及向他們投去鄙夷目光的諸神說,“就說我吧,我原本是一滴眼淚——是誇父逐日時,誇父為了不讓太陽鳥沉入海底而掉下的一顆眼淚,埋在深山數萬年,後來因機緣巧合之下,終於化成人形得道成仙。可是後來才發現成了仙有什麼好的,還不如重做新做回一滴眼淚。真不明白下界的凡人,為什麼會那麼不要命的想成仙成神?!”

女子頻頻地點頭,表示非常地認同男子所說的話。

“住口!你們膽敢對神聖的天條說三道四,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不知悔改。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寡人,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不然叫你們下十八層地獄!”玉帝老兒氣得渾身打顫,在玉龍寶座上吹胡子瞪眼。

“下十八層地獄又何仿?就算到了黃河我們的心也不會死去,見了棺材我們更不會掉淚,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把我們分開。”女子嬌媚的聲音以鏗鏘的力度回答了玉帝老兒的話。

這時,男子也站起來了。滿懷別樣的深情抱住了女子,說:“對,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把我們分開,我們的愛超越了所有。”

他們在靈霄寶殿裏緊緊地抱在一起,無視這裏的神聖,以一種必死的心態站著,一動也不動。女子看上去很是憔悴,臉色布滿了焦灼不安,可能是太過於擔心了吧,雖然已是這個樣子,但還是那麼的堅強,沒有一絲的後悔,更沒有表現出不堪一擊的悲切。

男子不是那麼的憔悴,但他好像有許許多多說不出口的辛酸,男子知道在他們的心裏都想為彼此去承擔一切,去承擔一切的“罪”,雖然這份罪來得是那麼的是非不分!霎時,男子向玉帝老兒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屈服,說:“陛下!如果我們的相愛,真如陛下所言‘有罪’,那麼我願意承擔一切的罪責!放過她,她是無辜的!”

“求寡人也沒用,你應該去求天條,看天條能不能放過她?”玉帝老兒輕蔑地說。

“陛下,”女子急了,失聲大喊道,“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是我無視天條的存在——和他相愛了,我願意承擔罪責!”

“你瘋了嗎?為什麼要怎麼說?”男子扳正女子的身體,兩手扶住女子的雙肩,十分悲痛地對女子說道,“如果天地間有來世,如果我們的緣分還沒有盡,來世的我們還會在一起的。”

“我沒有瘋,”女子哭了出來,“我不要來世,我隻要今生。今生的我們已經是一個整體了,你要舍下我,獨自一個人去承擔,怕連累我,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冷冰冰的人世,一個人忍受孤獨、獨單之苦。還不如我們一塊灰飛煙滅,還來得痛快!”

“好,既然你們都那麼心甘情願的去赴死,何不成全了你們。”玉帝說完衝著寶殿邊緣站著的天將大叫了一聲:“來人。”馬上就從雲霧繚繞的寶殿邊緣處走來兩個身披金甲衣的天將,手裏還拿著一把奇形怪狀似矛非矛的刀,明晃晃地攜著一股殺氣向他們走來,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都知道,這是押送他們去斬仙台的人,他們今日必死無疑。

兩名天將神態威風凜凜地走到玉帝的腳跟前跪下,其中一個問道:“啟稟陛下,將他們怎麼處置?”

“他們已經氣毒攻心無藥可救了,把他們送上斬仙台行刑吧!”

那兩名天將同時應了一聲:“是!”隨後動作十分粗暴地將他們雙雙推走。

女子生得端莊秀麗,模樣兒非常的可人。一張白淨柔嫩的臉龐上生著一個翹鼻子,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裏繡滿了靈氣,一頭黑黑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雖然很是憔悴,但也很難當得住她的美麗與脫俗。

男子的臉上充滿了正義與正氣,與女子的美相容相恰、相得益彰。

近日來,他們在天牢裏受盡了各種各樣的折磨,把他們的光華折磨得丟失殆盡。但是他們從未後悔過,後悔他們曾經雍容華貴的愛情。

原來,男子名叫山鋒,是那女子的守護神。女子名叫水嬈,是所有江、河、湖、海的水神,山鋒的使命是不顧一切的保護她、守護她,不要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和危險。

來到斬仙台前,忽然下起了雨,按理說天庭之上是不可能下雨的,在場的神佛都感到特別的不可思議。雨水盡情地潑灑在鋒嬈的臉上,像是為他們而哭泣,他們深深地相抱著,盡說些撕心裂肺的話: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你沒有害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如果一切可以再來,你還會選擇守護我保護我麼?”

“你說什麼話?守護你、保護你;是我山鋒生生世世的使命!”

“傻瓜,這使命很蝕心斷腸的,我不要你為我痛苦。”

“除了痛苦還有數之不清的幸福啊!難道你沒有感覺到麼?”

“我當然感覺到了,隻是沒想到,我們的相愛會有這等的苦難。”

“可我們並沒有後悔。”

“嗯,沒有後悔。”

“可否還記得我們之間的山水之盟?”山鋒含著滿眶的淚水環顧了斬仙台的一周,最後將目光落在了他心愛的女人身上。

“記得!有山必有水,有水必有山,山山水水永不分離。”

“多想時間能夠慢一點,讓我們再彼此多看對方一眼,記住彼此的音容笑貌,如果還有來世也好找到對方!答應我,不管來世的我們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在什麼地方,都要找到對方。”。

水嬈聽他這麼說,已經泣不成聲了。強行壓製住內心急劇膨脹的痛苦道:“鋒!我答應你,如果我們有來世,不記得對方了,不相認了,就說出我們今生的盟約,那我們一定會想起對方,想起我們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至死不渝的信念。”

“來世,我來找你。”水嬈又說。

“為什麼?”

“因為這一世,是你先找到我的,下一世該換我來找你了。”

“傻瓜,誰來找誰,不都是一樣?幹嘛分得這麼清楚。”

“不一樣!”水嬈悲傷中撅起了小嘴兒,“你今生對我的好,我總得要報答幾分吧。”

“我不要你報答,我說過,保護你是我生生世世的使命。”

……

天庭監斬官看了看南天門頂上那一口碩大的時刻鍾大吼道:“時辰已到,行刑開始——”

鋒嬈二人望著麵目猙獰凶神惡煞的監斬官及劊子手,反而表現出了出奇的鎮定與無畏,好像在說:“斬吧!你們斬吧!你們可以斬斷我們的項頸,可你們永遠也斬不斷我們藕斷絲連的情絲,斬不了我們無邊無際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