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媚的陽光帶來了嶄新的一天。
仿佛昨晚的一切隻是場夢,小隊剩餘的四人恍若無事的跟羅斌倆打著招呼,繼續了行程。但是,心傷過總會留下疤痕,哪怕高平竭力衝淡,高妍的冷漠、其餘兩人若即若離的表現,終歸令羅斌感受到了生疏。
不過,他並不介意,羅莉自然更不會放在心上;兩天晃眼便過,餘下的路程也相當順暢,眾人最終安然抵達了版納城。
說是“城”,跟羅斌印象裏的城差了很遠,頂天了不過末世前一個鎮大小,唯有那高達十來米、由木料和土石構築的粗獷城牆在落日的餘輝下宣示著這座人類聚居地的威勢。
這或許就是末世的風采吧。
羅斌心下感慨著,回頭客氣的跟高平四人道別。
高平客氣的應和著,同時不忘挽留——這次,隊伍損失實在太大,即便有一背鼓鼓囊囊的收獲,依舊得不償失,明顯抱持著“能找一個是一個”想法的他,自然不願放手兩人這樣的有生力量。
可惜,羅斌已決的去意,加上隊內尷尬的氣氛,還是沒能讓這個憂心忡忡的獵人隊長得償所願,隻能失落的領著隊員們分道揚鑣。
眺望遠去的背影,羅斌立時將對方最後那句“有什麼事歡迎到西區三街35號找我”拋到了九霄雲外,可以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轉過身,他在城門口花了一個銀幣買了份涵蓋周邊的地圖。
盡管粗糙的製作隻能說相對詳盡,但這並非敲竹杠。事實上,末世動蕩下,所有的常規能源,不管是燃油、還是電力,都出現了毀滅性的崩潰,除了像“三星堆”這樣的中心城市還能憑靠勉強開工的水電等,多數聚居地根本無法得到足夠的電力供應,在燃油都吃緊的情況下,所謂柴油發電之類更成為了稀世奇珍。相應的,大量依仗電力的現代工業徹底歇菜,伴隨著殘留工業品飆升天價,某些後期製品,比如需要手抄雕版的印刷品,自然跟著水漲船高。
窮文富武,這句話在末世的畸形結構下,同樣詮釋著另一層深意。
而接過地圖掃了一眼,參照眼前以老舊水泥樓房擴建的屋宇,羅斌又證實了另一個結論:無論是眼前這座小規模的“版納城”,還是尚未謀麵的“三星堆”,顯然都應該是在殘舊城區基礎上改建而來。畢竟,以目前的工業水準,很難實現末世前那種現代化大規模建設,末世卻不過三年,除去被喪體霸占或者災變下毀損的建築,委實有不少空曠市鎮等待人類恢複。
當然,據說某些高精尖產品依舊運作在人類的手中,比如逡巡在各大洋的核動力艦隊——如果他們還沒有完全覆滅在無孔不入的病毒之下的話。但除非這些已經上升到“廣寒宮”“白玉京”等傳說一級的存在真的來一發核彈,否則對絕大多數人而言,需要磨刀霍霍的還是跟異獸、喪體乃至自己人爭奪生存空間。
對於眼下的羅斌同樣如此,他瞧好了方位,小心的收起地圖,避開好幾道不懷好意的眼神,領著羅莉、扛著一包分割的皮毛,朝城內的裁縫店走去。
“羅莉,聽好了,在城裏一定要聽我的指揮,隻要不威脅到你,不讓你動就不要亂動,尤其是不要動不動就上刀子,知道嗎?”羅斌一邊叮囑著羅莉,一邊留心四周。
不幸的是,雖然羅莉勉強答應了要求,某些不友善的家夥仍然綴了過來——版納城還是有所謂“執法隊”的,可相比冗雜的人流,幾十個輪班的異能者實在杯水車薪,除非城主願意動用成建製的城衛隊,但那顯然不是用來維護尋常治安的。結果,整個版納在光鮮之下依舊暗流湧動,至少對羅斌這種初來乍到卻油水豐富的外人,個別膽大妄為者很願意冒險照顧一下。
不過,羅斌的謹慎明顯出乎了這些人的意料,他一路挑揀幹道,穿梭在熙攘行人之中,幾撥人前前後後都沒找到合適機會,居然相安無事的到了裁縫店。
雖說枯槁的喪體象皮毛出不了手,羅斌帶來的其他異獸皮毛仍然是緊俏貨,迅速脫手換來了幾套衣物以及好幾枚金幣,晃得某些有心人眼花心熱。
瞧著老板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竊喜,不用說羅斌也猜到自己挨了宰,但不要緊,他本意並不在錢上。借著對方占了便宜賣個乖的心理,羅斌很順利就打聽到了許多有關附近的消息。
最首要的,自然是城主蘇慧的手腕。作為最早覺醒的一批,這位女異能者聚集了一幫心腹幹將,以女兒之身帶領附近幸存者站穩了腳跟,進而收複了這片鄰近地區,建立了堅實根據地。從百來人的小聚居地發展到上萬人的城,這裏無處不見證著創建者的篳路藍縷,同時也見證了蘇慧的智識。憑借種種功績、自身的強力以及錯綜複雜的關係網,這位女強人牢牢坐穩了版納城主的位置,哪怕其後“西南聯盟”勢力擴張,通過明智的歸附,並依靠“山高皇帝遠”,她也繼續當著自己這個土皇帝。
而身為“皇帝”,心腹們自然要論功行賞,沱江幫的李巍山就是其中之一。據說,沱江幫在末世前就存在,隻不過那時候僅僅是打團兒的地痞流氓而已,但借著異能的東風,這個小幫派在李巍山手下搖身一變,成為了版納城說一不二的大勢力,甚至開始涉足“西南聯盟”的外圍利益。據說,很會來事的李巍山不知怎麼跟“西南聯盟”三巨頭之一的劉博士搭上了關係,直接跳過城主從附近搜集野生資源討好對方,引起了蘇慧的不滿。於是,這位城主拉攏了“三星堆”小有名氣的楊家將,試圖反製沱江幫。坊間傳言,這位麵首夠作一個加強排的女強人甚至出賣了色相,這才挑起了兩大幫派的敵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