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現代管理(1 / 3)

王宅的大院裏,王老五正在罵人。

幾十個內府的男丁丫鬟一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站的老老實實,可憐巴巴。

“你們這些好吃懶做的下人,讓你們做點事都做不好,就是一群白眼狼,吃我的用我的,背地裏還嘰嘰咕咕的說我的壞話,我告訴你們,我隻要小手那麼一攥,你們就跟那螞蟻一樣,死了都沒人知道!“

一些經不住驚嚇的丫鬟,早已是梨花帶雨,嗚嗚咽咽,這有人開頭,就一發不可收拾,三五成群的竟引得一幫大老爺們也歇斯底裏的拉開嗓門嚎啕大哭,也難怪,都是些十來歲的娃娃,哪受得了這委屈,受得了受不了,也擺脫不了,傷心的哭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哭?信不信我用針縫了你們的嘴,還敢在本老爺麵前哭?我撕爛你們的嘴!“王老五氣勢洶洶,捋起袖子就要動手,前麵的家丁擠作一團,害怕的全身發抖,王老五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一個小子打在地上半天都不敢爬起來。

“王老五,住手!“王澤正好來上班,看見這一幕,心裏說不出的不爽,地主老財都是這樣的心狠手辣麼,都是些未成年的娃娃,下得了如此狠手?

“王澤,你小子也是膽大包天,敢叫我住手,也不打聽打聽,誰敢跟我頂嘴?要不是我稀罕你,你就跟他們一樣,我一巴掌就是一個!“

無視王老五的狂怒,王澤走到家丁們的麵前,他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家丁,他絕望和驚恐的眼神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王澤,在他的嘴角,一絲鮮血滲了出來。王澤微微的閉上了眼睛,感覺到心口有一種煩悶的東西在集結,但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心境逐漸回複平和,他伸出雙手搭在家丁的肩膀和手臂上,在他可憐兮兮的麵容裏,在那瑟瑟發抖的身體上,給了他站起來的一點信心。

“王澤,你做管家這些天,可真是勞苦功高啊,我的家丁在你沒來之前,那都是勤勞刻苦,安分守己,我的話不敢不聽,做不好那就是鞭子伺候,沒人不對我服服帖帖,想不到你才來幾天,他們就有人敢頂我的嘴,偷懶耍滑不說,仗著你管家的麵,敢跟老爺我提要求,真是反了天了,自古仆人就是狗,你王管家也不過是我家養的一條高級狗,話雖然難聽,但希望你明白這個理。“王老五輕蔑的抽動右臉的肥肉,努力擠出一個難看的酒窩,那是他表達權威的方式,用這種以為自信的笑容去讓所有身邊的人臣服於他,還要全心全意的臣服於他。

在王澤的眼裏,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古代社會占第一位的是權利和財富,而不是王法,王法隻配給清正廉潔的人,在這些唯利是圖的社會腐敗分子眼裏,就是剝削和壓迫的不二武器,想不到自己剛剛實施的一些改革方案就很快受到了王老五的抵製,他暫時還沒看到改革的功效,就已經反感改革的危機,那是動搖他高高在上地位的危機,是一個封建地主階級最敏感的部位。

王澤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派頭,他要在王老五的心裏紮下一顆種子,在種子生根發芽的過程中,不斷建立王澤的崇高地位,那不是喪家之犬流落到王老五家的落魄,而是達官顯貴有幸光臨寒舍的殊榮,他要響亮的打他一個耳光,讓他明白,區區一個管家根本不是他所在乎的,他的理想要比王老五的想象大得多。

對付一個地主老財的辦法有很多,偉大的毛主席曾經就用過團結和打擊兩種方式,根據目前的形勢,選擇最好的方法,並在必要的時候予以殲滅。

王澤轉過身來,嬌滴滴的媚笑一聲:“王老爺今天好精神啊,比起往日,那是要年輕多少哦!“

王老五抽搐的抖了一下,那是一種久違的惡心,就算惡心,他卻在心裏呼喚需要更多。家丁們齊刷刷的抬起頭,同樣的抽搐,腦袋往後閃電般的縮了一下,帶著肩膀的抖動,滿目的驚怕。內心的怒火,還沒來得及狂暴,就被王澤的柔情水潑了個冷颼颼,王老五背起手,哼了一聲,轉身走進屋裏。王澤恢複了往日的嚴謹形象,麵對著站的整整齊齊但驚魂未定的人群,他們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盯著王澤,像看稀罕玩意一樣,對他身上的這種有悖常理的變化感到恐懼,在他們的人生裏,這個家夥就是一個奇葩,一個不可理解的人。

王澤笑了笑,露出的依然是那潔白無瑕的牙齒,給人一種自信和陽光。王老五現在實力很大,硬碰硬是以卵擊石,不討好吃,要安撫他,不擇手段的安撫他。

“管家,老爺叫你進去深入的交流一下!“一個家丁跑出來,似笑非笑的說。

院子裏的家丁和丫鬟,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那是一種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更是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崇高,在王澤煞白的臉上,表現的淋漓盡致。他弱弱的回答道:“鄙人今天身體不適,想回去休息一下!”

“老爺說了,你要是不去,就打斷你的狗腿。”

“可我沒養狗啊…”

“額…這個老爺倒沒說,我去問問。”

望著他屁顛屁顛跑回去的身影,王澤的內心為他默哀了一分鍾,然後一臉平淡的望著眾人,他斜側著頭,用小拇指在額頭上撓了兩下,然後開始了生平第一次員工大會,並發表講話:

“難得今天被王老五召集起來,那我在這裏就簡單開個短會,咳咳,福全,開會時間不要摳鼻屎,哎哎哎,我平時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摳了鼻屎要彈彈彈,不要舔舔舔,我勒個去,你這個妖嬈的吮手指動作老子給你糾正多少次了,你手往哪裏蹭呢!”

王澤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了,他努力的吐了一口氣,將心情放到最寬,擠出一個快樂的表情,開始了接下來的講話:

“我來做管家已經有一個禮拜了,我知道你們也不明白啥叫禮拜,就是7天的意思,這段時間我看到了咱們的這個員工隊伍,額,就是你們呀,存在很大的問題,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思想僵化,不實事求是,一根筋,隻會做事不會思考,效率低下,哎哎哎,旺財,你流口水是啥意思?”

“管家,我忘了告訴您了,我從小沒念過書,腦子笨,我一旦聽不懂別人說話,我就會愣在原地,嘴巴長得老大老大,當我聽懂了就會合起來,所以,你的話我一句都沒聽懂。”

王澤瞪大眼睛,心裏有一萬隻草泥馬跑過,啃得自己胸口的青青草原一片荒蕪,話說怎麼用古代能懂的語言去表達,倒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盡量讓他們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今後我要推行現代化改革,把王老五的家族產業由過去的傳統、粗放經營改變為現代、集約經營,引進先進經營理念,推行高效、節約的經營模式,最重要的是…哎哎哎,我說你們大白天的睡什麼覺,醒醒!醒醒啊!”

鼾聲如雷…

“哎喲!哎喲喲!”屋裏傳來家丁呻吟的聲音,以及王老五氣喘籲籲的聲音,隨後就是瓷盆掉在地上的乒乒乓乓聲,然後就是木棍打在肉上的沉悶聲,最後就是啥聲都沒了。不一會兒,回去報信的家丁一瘸一拐的從屋裏走出來,臉上掛滿了淚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說錯了什麼,就被王老五狂暴的蹂躪了一頓,他感到世界的殘忍,感到人生的無助,同時也感到了自己的可憐,站在門口看向王澤的眼睛裏,滿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的迷惑。

“過來吧,騷年!”王澤衝他揮了揮手,清晨的微風吹過王澤的全身,在這種清爽的感覺裏,他覺得有必要給這個迷途的羔羊一點指示,隻是這種涼颼颼的感覺總讓人覺得自己今天有些與眾不同,這種不同來自於自己的某個部位,並帶有一種直達天聽的悶騷。

風呼呼的吹,發出的聲音像口哨一樣。眾人的唏噓聲此起彼伏,王澤回身,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全然不知道眾人唏噓的原因。

“管家,狗…狗…”旺財指著王澤結結巴巴的說。

“旺財,不許說他是狗,我們要團結,團結就是力量,來跟我一起唱!”

團結就是力量!

團結就是力量!

“好吧…想起來你們都不會唱..不過你們這樣的表情實在有些可惡,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還有你,閉上你的嘴,口水都飛流直下三千尺啦。“

“管家,這次我不是不懂,我是驚訝,我一驚訝也會合不住嘴,我看見旺財在你腳上拉了一泡尿。“

“旺財!!!“

“汪汪汪。“

那天中午,他們吃了一頓狗肉。

王老五一個人斜躺在椅子上抽煙,煙圈一圈一圈的向外飄去,王澤站在不遠處的地方,已經被煙籠罩,隻有半個身子露在外麵。

“我說王澤,你就不能露臉說話?“

“好嘞!“王澤啪的打開手裏的折扇,隻消那麼輕輕一扇,煙霧就一片一片往王老五卷去,頓時王老五彌漫在煙霧裏,也隻剩下半個身子。

“還是起來說話吧!“王老五從椅子上坐起來,揮手扇開煙霧,滿麵愁容,”我找你來,是有要事相商。“他把煙槍在桌沿上磕了幾下,抖出煙灰來,交給身邊的丫鬟,不知如何開口一樣,異常焦躁的左顧右盼。

“王老五你有話就說,抽煙抽了半個時辰,一聲不吭,如今抽完煙,還是一聲不吭,難道我倆在演啞戲麼?”

“唉,”王老五重重的歎了口氣,“今早上你以為我訓他們真是因為他們的原因?實話跟你說吧,我這心裏啊,藏著事啊!”

“與我有關嗎?”

“無關!”

“老爺再見!”

“回來!“

王澤乖乖的坐回來,嘿嘿一笑。

王老五板著一張臉,略帶哭腔:“老弟啊,我有一件事一直沒告訴你,你聽了,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有關嗎?“

“有關,特別的有關。”

“你把我賣了,哈哈哈!”王澤開玩笑的說。

“你怎麼知道?”王老五驚詫的看著他,“乖乖,你可真是神機妙算啊!”

王澤的心咯噔一聲,不帶這樣玩吧,真把老子給賣了?再說你有什麼權利賣我?

“王老五,王老爹,你沒發燒吧。”王澤伸手去探王老五的額頭,在摸向自己的額頭,“沒發燒呀。“

王老五打開王澤的手,“準確的說,我把整個家當都賠了,“一滴眼淚在他眼裏打轉,遲遲不肯出來,王老五使勁的揉搓了一下眼睛,才讓那淚水以肉眼都不輕易看見的掛在臉頰上,”前幾日,我去賭錢…“

“我有事先走了。“

“回來!“王老五幾乎是帶著哭腔,”我求求你回來。“

王澤背對著王老五站在門口,內心已經把所有的劇情想了個遍,這龜孫一定是把整個家當給賭沒了,搞不好真把自己給賣了。如果這樣一走了之,他又舍不得小翠,如果真的是這樣,小翠可能會落到壞人的手裏,想到這裏,王澤捏了捏拳頭,大有一副慷慨就義的激昂情緒,他轉過身,挺胸抬頭的走過來,端正的坐在王老五的麵前,筆直筆直的。

王老五的目光一直跟蹤著王澤的一舉一動,這樣的行為,讓他感到莫名其妙,他繼續說道:“我不僅輸光了銀庫裏的錢,還欠了他們30萬兩白銀,這件古宅是祖宗留下來的,我決不能讓它在我的手裏沒了,老弟啊,你有些本事,這一次一定要幫幫我啊,不然,我就對不起我的祖宗啦!”

“我說你能不能真真正正的哭一場?”

“什麼?”

“我說你的眼睛是幹的。”

“但我哭不出來。”

“你等一下。”王澤起身在屋子裏左看右看。

“你是找這個嗎?”王老五拿出床底下的棍子。

王澤毫不遲疑接過木棍,王老五取出手帕放進嘴裏。

“你溫柔一點。“王老五咬著手帕說。

“你放心。“王澤麵不改色的捋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力氣,屋裏響起慘絕人寰的嘶叫聲,震得院子裏的仆人隨著慘叫聲一抖一抖的。

豆大的汗珠在王澤的臉上流淌,他氣喘籲籲的坐在桌子邊,手裏的木棍早已丟到一旁,一個丫鬟正在給老爺上藥,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你舒服點了嗎?”王老五問。

“嗯,舒服多了。”王澤答。

“那你有辦法了?”王老五問。

“那30萬賭債,本是個小數目,我一年就可以給你賺回來,但是我有幾個條件。”

“別說幾個條件,就是幾百個幾千個我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