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國所有繁華的城市中央,LED的大屏幕上都同時播報著這樣一條新聞:
地質學家在勘探礦產資源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處龐大的地下宮殿,這個宮殿的規模遠超曆史上任何一位君王的陵寢,據全國最權威的曆史學家張有林教授的初步估計,裏麵的這位君王很有可能是曆史上一直沒有史料記載但平白無故少了的一段王朝的皇帝。
現在讓我們采訪一下張教授。
記者:張教授您好!請問這位君王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為什麼這麼顯赫的一位皇帝,卻沒有任何史料記載呢?
張教授:關於這個問題,史學界一直在爭論,這個皇帝在位時間大概是60多年,按說這麼長的時間一定會留下一些記錄,但好像是一夜之間,這個王朝就消失了,但是,讓我們感到萬分驚訝的是,在此次挖掘工作中,我們看到了一些難以置信的東西,可以說是心驚肉跳,我們這一輩子都為能今天看到那一切,而願意馬上死去,這個皇帝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們隻知道,這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
記者:張教授,您到底看到了什麼?
張教授:一個現代的皇帝,一個古代的現代人,一個可以締造一切也可以毀滅一切的絕對王者,一個神。
記者:張教授真愛開玩笑。
張教授似乎還未從激動和驚恐中回過神來,隻是此時他的憤怒表現出來:我隻相信科學,但這無法解釋,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記者:那您到底想說什麼?
張教授:我已經說完了。
記者:嗬嗬。
在挖掘現場,施工人員正在緊鑼密鼓的推進,由於地下宮殿實在太大,幾乎把整座大山挖空,估計當時的勞工得有幾十萬,而且宮殿裏金碧輝煌,壁畫、雕刻精美絕倫,這還隻是打開了宮殿的外圍,打開的麵積估計百分之一都不到,但僅僅是這百分之一就足以與已知的任何皇陵相媲美。這是一個震驚全世界的大工程,裏麵的珍寶樂觀估計足以買下半個美國,那麼,這麼多的好東西都被埋在地下,這個皇帝到底創造了多麼輝煌的世界啊。挖掘進行了一個禮拜,越往裏麵推進就越發艱難,機關、毒蟲、陷阱數不勝數,經常發生事故,看來裏麵的這位帝王十分不願意別人打擾到他。
當夜深人靜時,經常聽到從古墓裏傳來女子嗚咽的啼哭聲,有時候卻好似千軍萬馬奔騰而過的氣勢磅礴聲,甚至聽到有人在說悄悄話,那聲音悠遠綿長,耐人尋味,以至於鬼神之說此起彼伏,人心浮動,很多人夜不能寐,膽戰心驚。
幸好,發掘地下皇陵這件事引起了國家的高度重視,派遣軍隊24小時守護,嚴防盜墓賊趁機揩油,軍隊的入住使得整座山人氣大漲,也使得那些迫人心魄的神秘聲音消失無蹤,挖掘工作再次恢複到以往的平和狀態。
在這些挖掘人員中,有一個老漢,叫做王顯忠,話說這個王老漢辛辛苦苦拉扯一個兒子念了大學,還讀了研究生,可謂是耗盡心血,兒子卻選擇曆史專業,可不把他氣的,都說山裏飛出個金鳳凰咯,眼看一家人就指望著這小子給家裏爭氣,好光宗耀祖,這混小子就死心眼的喜歡曆史,尤其喜歡古代史,如今倒好,兒子和老子在一個地方上班,不過老子是開山放炮的,兒子是考古挖掘的,在所有挖掘人員中倒算是麵上有光。
想到這裏,王老漢就想去看看自己的兒子了,於是跟工頭請了個假,慢悠悠的向兒子工作的地方走去。走到帳篷外麵被衛兵攔下,道明身份後,衛兵轉身向王老漢的兒子王澤通告了,不一會王澤就出來了。王澤雙眼通紅,一看就是徹夜未眠,王老漢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不禁埋怨起來,王澤看老爹要發作,連忙拉他到一邊。
“我說兒啊,你這樣工作可不行,遲早要累壞身體的。“
王澤沉默不語,但隨之振作起來,抓住王老漢的手嚴肅的問道:“家裏的那件事,你沒告訴別人把?”
“啥事?”王老漢好像不知道一樣,的確,他根本就沒覺得那件事是真實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個玩笑,像猛然知道了一樣,有些懷疑的望著自己的兒子,“你不會真的以為那是真的?”
“他不會騙我的。”王澤擲地有聲的回答。
“我說兒啊,這幾天我一直不放心你,你就跟著了迷一樣,興許是這山裏有鬼,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我看你這幾天一直在找東西,你到底在找什麼?”王老漢之所以來看兒子,是跟一個月前發生的一件事有關,本來這件事他就沒放在心上,但這一個月來,王澤的表現越來越怪異,甚至可以用失常來形容。王澤經常到很多地方去,而且是半夜才回來,直到地質學家突然發現了這座地下皇宮後,他就如同是找到了所要找的那個東西一樣,便再也回不來了。
王澤看向父親那年邁的身軀,心裏有一絲不忍,他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自己心裏想的這一切,但除了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說了。因為自從自己這輩子最信任的朋友消失後,就再也沒有人能體會他的孤獨和寂寞了。為了撫慰兒子內心的悲傷,尤其是當那一個在兒子視為兄弟的人失蹤後,兒子的世界就變得灰暗和憂傷,王老漢心裏想到的這個人,是自己的遠房表親的孩子,叫做陳世祖,這個孩子是一個多麼聰明多麼優秀的孩子啊,王老漢把他也當做自己的兒子對待。
一年前,陳世祖失蹤了,沒有任何征兆,就失蹤了。
就在多方尋找無果,一家人準備放棄的時候,一個天大的奇跡,但在王老漢看來是一個天大的玩笑,出現在了王家人的麵前。
那是一個月前,王老漢在家附近的一個工地上作業時挖出一個盒子,這個盒子被幾十厘米厚的混凝土包裹,十分密封,土塊上用漢字寫著“王澤親啟“四個字,而落款正好是陳世祖。王老漢心驚肉跳,感到不可思議,於是尋來兒子王澤,王澤看到後更是驚喜交加,馬上讓父親把這個土塊打開,得到了這麼一個盒子。
在拿到盒子的那一刹那,王澤滿心疑惑,自己和陳世祖交往甚密,老朋友沒必要跟自己開這麼大的玩笑,他失蹤莫非與這盒子有關?學考古的王澤仔細的看起這盒子來,盒子上飛龍走鳳,雕刻十分精美,在盒子的正麵上是一位皇帝加冕的圖畫,兩邊群臣跪拜,好不威風。
這到底是何意思?王澤隻顧著看這盒子上的圖畫去了,突然心中猛然一驚,這盒子有古怪!當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仔細觀察盒子的每一分每一厘時,汗珠泉湧般在額頭上滲出,這盒子,這盒子至少有近千年的曆史。
就在他覺得腦門快要炸了的時候,工地上又傳來驚呼,他們又發現了一個類似的土塊,毫不遲疑,王澤讓父親趕快打開來,在另一個土塊裏,同樣是一個盒子,不過,在這個盒子的麵上,畫的是一個皇帝出遊的場景,身後跟著成群的士兵和官員,身邊站著一位美麗的妃子。再也不能容忍這樣的疑惑掐住脖子的感覺,王澤狠狠的把盒子摔在了地上,盒子應聲裂開,在殘渣裏躺著一卷類似紙張的東西。
王澤沒有猶豫,手觸碰到卷紙的時候眉頭一皺,這不是紙,是皮!翻開皮紙,一段話浮現在紙上:
王澤兄:
不知你是否看到我的這封信,我真希望你能看到它,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它。為了能讓你看到它,我真是付出很大的努力。我失蹤了,但你不知道我去了哪裏,我真要告訴你,你一定不會相信,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不要再尋找我了,當你看到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死了很久很久。我多麼想念你啊,王澤,多麼多麼想念你啊,我去了哪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的友誼萬年長青。
王澤兄,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當有一天,有人找到我的時候,我不希望我死後還要被他們翻出來,在他們真的找到我之前,讓他們永遠找不到吧。我相信,你能辦到,因為我陳世祖的朋友,沒有一個是我看不起的。
別來找我,千萬別來找我!
陳世祖世祖元年
看完信,王澤癱坐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說什麼,以及為什麼要說?他有些恍惚了,這是一個不能接受的玩笑,是一個天大的戲弄。陳世祖你花這麼大的力氣造出這幾個土疙瘩來就是要開全世界最大的玩笑嗎?兩個上千年的精美盒子,你陳世祖真有錢啊!你到底要做什麼,陳世祖!
沒人聽見他內心的喊叫,因為那是最沉默的瘋狂,王澤好像狂吼之後的平靜一樣,選擇了別人看來最不可思議的接受,他接受了內心最後一個答案:陳世祖沒有死,他穿越了,去了古代,一個不知道何年何月的過去。王澤沒有跟任何人說出這一想法,那是在當前情況下的荒誕不羈。包括他的父親,王老漢,都覺得兒子一定受了莫大的刺激,才會如此的恍惚和迷離。沒人了解盒子的意義,那價值連城的盒子被陳世祖打上的印記讓所有人覺得這麼一個玩笑實在是白費他們的時間,並嚷著要催趕這對父子。
王澤不理會其他人的焦躁,重新打開第二個盒子,那是另一封信:
王澤兄,之前的好幾十封信,不知道你收到沒有,這是我寫給你的第68封信了,我知道在這個時空裏,隻有我倆是永遠在一起的,你一定能明白這種跨越了年代和古往今來最寬闊曆史鴻溝的兩個人,是多麼的孤獨啊,我選擇在故地重遊的時候再次帶來給你的一封永遠沒有回信的千年音訊,隻希望在你看到的時候,忘掉那些不可思議吧,世界總會那麼奇妙。
你永遠不是孤單的,我親愛的朋友。
陳世祖世祖六年
這封信要短一些,興許是寫了60多封信仍然沒有回信的緣故,寫信人可能感到很失望,但在信裏,陳世祖仍然不忘掛念王澤,是世祖把王澤從抑鬱的深淵裏拉扯了出來,不然,在上大學的第二年王澤就已經跳樓自殺了,陳世祖帶給他的,是美好的回憶,是對生活的美好向往,那絕對不是簡單的一句兄弟所能詮釋的,那是救命之恩,那是最真摯的友誼啊。
王澤覺得,這一切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實,但尋找摯友的心怎會阻止的住陳世祖的勸誡,不要尋我,不要尋我。
親愛的兄弟啊,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要尋到你的蹤跡,哪怕你變成了千年的白骨,我也要抱著你痛痛快快的哭,我的世界裏因為孤獨而不能再失去你,而尋找你將成為我活下去的唯一勇氣,我將用一生的時間尋遍你,哪怕在海裏,在天上,在綿延的山裏。王澤站起身來,帶走了所有人的憤怒,也帶走了陳世祖寫給他的信,王老漢跟在後麵,一聲不吭的走著,他一直沒能體會兒子內心的孤獨,那是一種唯一的孤獨啊,他看到的是兒子的頹廢和憂傷,是從一年前陳世祖的離去時,便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而在王澤的心裏,他已經全部的投入了生命和熱情,準備著以最豐滿的姿態去迎接他的朋友,一個不知道躺在何地的白骨,他的孤獨也在那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