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瓶中的寄語(1 / 1)

靛藍的蒼穹,無盡的煙火,無息的圍牆上點滿彩色的精斑。一縷陽光透過罅隙微微照射在莽莽的漣漪,微波蔓延到他無色無味的影子上,蕩漾起破爛的褶皺。小小的身軀佝僂著,幾乎頭和腳都快要連在一起,黑灰色的小雨傘倒掛在蟾蜍一樣鼓鼓的尾巴上,走兩步,左右搖晃的傘會擊打著他布滿疤痕的腳跟。他抬起頭,手不斷的卷著衣袖,右手伸向坨坨的書包左側使勁摳出沒有花紋的玻璃瓶。清涼的微風撞擊他瀉下的麵孔,就像寫滿孤獨的葉子在撫摸粗糙的樹幹,麵麵相覷,含淚落嶰壑。坦尼桑伸出雙手緊抱著邂逅的玻璃瓶大步向小鎮的湖畔走去,快速的卸下身上的書包和雨傘,雙膝跪下匍匐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雙手馱著臉頰,直勾勾的眼睛盯著沒有波紋中的湖麵看著魚兒擺動著,專注的神情似乎再看一場嚴謹的比賽。靜靜的湖麵被金燦燦的陽光點綴著,像一幅巨作。微微的癟嘴,白白的牙齒上好久都沒有沾染任何食物。倒影中的他充滿著寄語,湖麵的斑光,湖中的水草,翡翠的玉石,都充滿著覬覦。他無力的雙手使勁的把瓶蓋打開,右手拿著空瓶子靜靜的等著水中的魚兒遊進瓶中,一條金黃色的魚左右搖擺著尾巴,慢悠悠的遊進瓶中,他快速的收回右手,左手趕緊蓋住瓶口,麵無表情的看著瓶中的魚左右碰壁,右手還不停的敲打著瓶身,靜靜的看著伶俜的魚展示它的娉婷,他似乎早就把上學的事拋向九霄雲外。

他擰緊瓶蓋,搖一搖,以劉翔的速度背起書包,拿起雨傘,迤邐而去。蒼穹下的麥田,路邊的蒲公英,樹葉上的鳥,深脊裏的蛙,虔誠著,注視著歔泣。

上課的鈴聲嘹亮的響起,所有的學生規規矩矩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門外一位緩緩的女性老師走進教室,她手裏拿著課本,深藍色的眼睛,飄逸而亮黑的長發,粉紅色的嘴巴,高高的鼻梁,白皙的肌膚披著一身連衣短裙,她就是這個班的老師,肌膚勝雪,玉潔冰清,溫文爾雅的劉蕊。高挑的身材靜靜的站在書桌前,清晨的陽光劃過她臉龐,留下無微不至的笑容。劉蕊老師睇目著教室裏的所有學生,平視過去,第四排靠窗的位子沒有主人,隻有一束光透過欞窗照射在積滿塵土的座椅上,在微風的觸摸下,塵土蔓延整間教室,一粒一粒的滲透毛孔裏。那個沒人認領的座位顯然就是坦尼桑的寶座,在老師的追問下,才知道他是個愛遲到的淘氣鬼。清晨的陽光是那麼柔和,溫暖,榕樹下的晨聲蔓延到麥田,蹂膩的聲調盤旋在教室裏。一擊敲門的聲音引來一股強大的嘲笑聲,一身襤褸的衣服,左手拿著倉促,右手握著寄語的坦尼桑靜靜的站在教室門口,伈伈的矗立,沒有老師的允許,他是不能進教室的。俏麗的劉蕊老師沒那麼仁慈,緊緊的看著她,看得坦尼桑毛骨悚然,老師靠近他,麵有慍色的說:“現在幾點了,為什麼現在才來,毛病又犯了。”他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緊閉,看著老師眨了眨眼,額頭還冒著幾粒汗珠,什麼都不敢說。教室裏一片喧囂,吵雜的笑聲中傳來了句膽小鬼,又遲到了,笨蛋,比豬還笨的大笨蛋,聲音剛毅而嘹亮,很顯然是個男孩的腔調,他就是班裏麵比較調皮的洋溢,經常性的欺負坦尼桑。因為他的遲到,所以被罰站在門外聽課。在老師的鎮壓下,榕樹下的教室裏終於平靜下來。

一片沒有裂紋而青釉釉的葉子沿著弧線簌簌的掉落在滿是腳印的塵埃裏。幹燥的塵土容納了凋零,溫暖的鳥巢卻沉澱了滋潤。箜篌的聲音穿過天地空曠,飛簷走壁,帶走潔白無瑕的疲憊。清澈而燦爛的湖麵蕩漾著蒼涼,凝固而悲哀的淚水打著清涼芬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