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外麵的世界那麼燦爛,空氣那麼新鮮。這些天悶在林家的她差點就把這些美好給遺忘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即使身處在這一片美好中,文西還是不由得感到一股落寞呢?心情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差了。
“文西,回去吧。”芳敏斂足於她身後。“發泄完了,我們回去一起照顧燕。”
“芳敏,我好鬱悶。燕怎麼會變成這樣?”華文西轉身抱住芳敏,在她的耳邊輕輕哭訴,猶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躺在父母懷裏訴苦那般。“燕是那麼桀驁不訓的一個人。她總是那麼耀眼,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認出她。就像在茫茫繁星中,一下子就可以識辨出北極星一樣。就是這麼一個一身光環的人,現在卻變成了這樣。為什麼今天的她會如此不堪?神思恍惚,目光呆滯,整天昏昏欲睡,癡癡傻傻。老天,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妒才!你卑鄙!你無恥!你……”
“別說了,文西。夠了!已經夠了!不要再說了……”芳敏把文西抱得更緊了,兩人就這麼抱著,哭成一團。
一絲涼風劃過,吹走了兩人的悲涼,吹醒了她們的心。芳敏和華文西靜睇著漣漪四起的湖麵,心卻格外平靜。
又是許久後的許久,文西開口了:“我們回去吧。”
芳敏凝視著她,笑了。“嗯。”
“亦夢和俊傑一定很擔心我們。還有……燕也一定……”
“走吧。”
“我們回來了。”
當芳敏和華文西回到林家時已夜深人靜。俊傑坐在床沿上,凝視著燕。亦夢坐在床尾的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眺望窗外,茶幾上是被攤開的撲克。房間裏隻亮著一盞床頭燈。在昏暗的燈光裏,那些牌似乎富有靈性,顯得特別詭異。
“回來就好。那我們也去休息吧。燕就交給俊傑了。可以麼?”亦夢詢問。
“當然。”俊傑答。
“燕的結局仍是無解。”亦夢扔下一句話,默然離去。
芳敏、華文西和俊傑麵麵相覷。寂靜了半晌,文西和芳敏也退出了燕的房間。屋內隻剩下俊傑一個人。在迷蒙的燈光中,俊傑握住燕冰冷的左手,黑色的憂鬱還在燕的臉上徘徊。這張蒼白的臉,清瘦的臉,死沉的臉真是屬於她的麼?
俊傑忍不住問自己。
“和我交往看看麼?”
她有力清脆而又悅耳的聲音猝然從俊傑的耳邊響起,他仿佛又看見燕那雙神采奕奕的黑眸,自負不屑的笑容和成熟卻又叛逆的氣質。他從不知道,原來這樣的燕是如此值得珍惜。
“燕……”
俊傑閉上眼,他不敢看眼前這個人兒。這個陌生的人兒讓他感到害怕和惴栗。
晨曦在寒冷的空氣中亮起它的光輝,刺眼的陽光惹的俊傑不能安睡。他迷蒙地睜開眼睛,自己竟然疲憊的扒在燕的床邊睡著了。俊傑坐直身子,披在肩上的大衣從背上滑落。他拾起,靜靜的注視著它。
亦夢……
一整天在溫暖舒適的陽光中過去了,寧靜如止水。
林家沒有爭吵,沒有談話,沒有一絲不和諧的聲音。就連葉冰也遵守約定的沒有來打擾燕。
林飛燕意外的從昏睡中醒來,雖然精神不是很好,但意識很清楚。她躺在床上默默注視著俊傑,眼神陌生。芳敏和華文西則沉默的坐在沙發上,睇著他們。
隻有亦夢,忙碌如往昔,為大家準備三餐。晚餐時,她在燕的食物裏加了安眠藥。晚餐過後,由於藥性,燕又睡去了。
真是難得清閑的一天呐。
夜色在沉寂中降臨,又在冷寂中離去。淡淡的曙光籠罩天際,預示著四月最後一天的來臨;預示著一切都將接近其原來的始點,如今的終點。
命定中萬物都將按其宿命恢複原位,不會有任何改變,任誰也無力改變。仿若撒旦揮動手中的那把沉重的黑色巨鐮般,沒有人可以阻止,也沒有人可以逃過這生與死的符咒。
學校的天台,那個陰冷潮濕的屋簷下。葉冰曾在那裏坐了將近三個小時,在寒風的洗禮下,心如死灰的葉冰決定將靈魂交給她。
亦夢想象著那天葉冰綣坐著,默默流淚,傷心絕望的樣子。像是決定了某些可怕的事情,亦夢將準備好的小刀與被白紙包裹得好好的頭發拿出來,蹲下,將紙放在地上。小刀輕輕劃過自己的食指,鮮紅的血融入烏黑的頭發,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打火機,將沾著血漬的頭發點燃,火焰一下子猛烈起來,在寒風中詭異地跳躍著。一個黑色的陰影帶著淡漠的笑容占據了亦夢灰色陌生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