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麼喚醒了愣滯的俊傑,他趕忙上前抱起林飛燕,把她輕置於淩亂的床褥上,順手拭去她額頭上的汗珠。

“葉冰來過了是不是?”

燕閉上眼睛,點頭。她太過虛弱,眼皮已經撐不開,嘴角也死死向下耷拉著。

他轉過身背對著她,屏氣凝神,努力平穩情緒。

“我幫你拿止痛藥。”

他欲起身,卻被燕一把拉住了。

她兀自閉著眼睛,搖頭,使勁地搖頭,搖得她頭暈目眩,頭昏腦脹,可是她還在搖。

“怎麼了?我去幫你拿藥。”

“不要!”聲音很弱,卻透著她的固執與倔強。

她多希望俊傑現在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可是她又怕俊傑一去就不回來了。燕緊緊地握住俊傑的大手,淚水悄悄沿著她貧血的臉旁滑出她緊閉的眼睛。

“燕,你怎麼了?不舒服麼?你說出來啊。”俊傑替她拭去淚水,方才的恐懼與驚慌被燕傷心的淚水淡化了,衝走了。

林飛燕依舊搖頭,隻是把俊傑的手握得更緊了。

“不要問為什麼。”

她吻了吻他的大手,好溫暖,好安全的一雙手。淚水又一股腦的湧出眼眶。俊傑想去擦,卻被燕溫柔的阻止了。

“拜托,就這樣。一會兒就好了。”

但是他卻不能永遠屬於我。就這樣讓時間停住吧!就算現在終止我的生命,我也甘願。至少現在他是我的。

思及此,燕哭得更凶了,在俊傑的懷裏聲嘶力竭。而俊傑隻能任由她淚水紛然而下,卻無能為力。

也許是因為傷心過度,燕竟然昏死在他的懷裏。

葉冰虛脫地靠在牆上,透過半掩的門,她能清楚的看見俊傑硬朗、挺拔卻又略帶倦意的背影。她的心口不禁泛起陣陣隱痛。就在幾個月前,這個背影隻屬於她!

葉冰憤然離去,事實上她很明了胸口的悸痛並不是因為俊傑,而是因為那寄宿於她的力量。但即便如此,她的計劃依然不會改變,林飛燕必將要死。

“葉冰。”

俊傑早料到洗手間裏的可能是葉冰。他朝葉冰飛奔而去,帶著一臉的怒意攔在她的麵前,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了她一記耳光。

葉冰雖暗自吃驚,卻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他一記:“你沒資格打我!”

“你殘忍!”

“你又何嚐不是呢!我的殘忍全是被你們逼出來的。別忘了,你也是劊子手之一啊!麵對你們的‘傑作’,你們隻有憤恨和厭惡麼?”葉冰咄咄逼人,瞳仁因為氣憤而小得異常。

“借口!全是借口!”俊傑氣結。

“哼,借口?是啊,當人做錯事後通常會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錯誤。”葉冰輕蔑地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俊傑。

“難道你就一點不念你和燕的舊情?”

“舊情?她對我下手時又何時念過舊情?”

“你……”

“不用說了!說來說去你們全都偏幫林飛燕。我懂!我是惡魔,是破壞者!林飛燕是天使,是受害者。哼哼,他說的一點也沒錯,林飛燕的確該死!”

說著,葉冰轉身離去。因為放不下燕,蕭俊傑隻得由她去。回到臥室,林飛燕已經熟熟地睡去。他左思右想,心裏始終不安,最後還是決定跟著葉冰。

“哎呀!”心不在焉的葉冰被一個滿身酒氣的醉漢撞倒了。

“媽的,不長眼啊!婊子!”醉漢劈口就是不堪入耳髒話,泄憤後還不忘補上幾口酒。

被撞倒的葉冰惱羞成怒的從地上爬起,一臉陰霾。

“你說什麼?!”她操著陰沉的口吻問。

“什麼啊!神經病!”醉漢衝著葉冰大吼,酒氣熏天,惹得葉冰一陣不適。

“你再說一遍。”

他剛想離開,卻被葉冰一把逮住,臉色更加陰冷駭人。

“臭、婊、子,放、手!”醉漢理直氣壯的加重了語氣,言語粗鄙。

葉冰氣結,毫不猶豫地閉上眼睛,再次集中心誌。一陣突兀紊亂的心跳被迫她停止一切。醉漢用力甩開她的手,用研究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接著便跌跌撞撞地拂袖離去。

葉冰無心理會醉漢,死死地按住心髒,想快些逃回家。可更糟的是當她邁出第一步時,眼前變得一片漆黑,身子不聽使喚地向前傾去。幸好蕭俊傑及時出現,葉冰一頭栽進他的懷裏。

“沒事吧?”

耳邊,是那個熟悉的聲音。葉冰想站直身子,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卻奈何此時此刻,她無力獨立站立。無奈,她隻能任由俊傑這麼攙著扶著。可嘴上還是不饒人地賞了他一個釘子。

“少在這裏假惺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