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夏末,在安市無論是喧囂無比的街巷;還是雅然清幽的庭院都充斥著滿滿的躁動和煩熱。這在北方的城市裏並沒有什麼區別。
西斜的紅霞漸漸的布滿了天空,炫目的光影裏,倒映出似是英雄亡前最後一搏的恢弘與壯麗。極目無邊的天幕仿佛要彰顯自己的永恒存在,透出一片壯闊的镔鐵般的硬漢臉色。
黑夜來臨,英雄的恢弘還未完全褪去,城市裏卻已經開始了最盛大的狂歡,奪目的五彩霓虹隔絕了天幕成為了另一種輝煌,繚亂的滿目琳琅占據了所有人的目光。如若英雄在天有靈不知會不會有些許的失落。
一棟大樓的樓頂留待檢修所用的小木門“嘎吱”一聲被推了開來。大樓極高,樓頂極大,一眼望去有種自成天地、天圓地方的錯覺。小木門裏走出那人,一襲緊身黑衣,隻露出稚嫩而清麗的少女臉龐,清亮的眸子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順直的黑發束成馬尾貼在後背上。少女不悲不喜的走出小木門,看著天幕盡頭緩緩形成的一團白色的雲眼,眉頭微皺囈語道:果然是今晚,死老頭子。少女身材極好,尤其是裹緊的緊身衣將曲線完全的表現了出來,想來這並非是少女的本意,總沒有人大夏天的裹緊衣衫想要熱死自己,如此獨特、新穎的自殺手段確實聞所未聞。
少女站定大樓的邊緣,像是眾神俯視自己臣民一樣看著城市裏的燈紅酒綠、熱鬧喧囂。沒有太多的矚目,隻是一閃而過,目光所及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層塔樓就像是雞群中的白鶴、草原中的紅花一樣佇立在城市當中。
塔樓名叫鼓樓,是安市位居市中心的標誌性建築,據說迄今已經有數千年的曆史,安市人以鼓樓為驕傲,卻並沒有任何人在生活中多投注一絲一毫的目光在其身上,就像是人民某某,總是跟人民沒有關係。鼓樓就是這樣一個尷尬的存在,每日裏迎來無數的遊客,用身軀和靈魂影響著GDP,創造著幸福感的隱形人。
鼓樓不光有鼓,就像是KTV不光能唱歌。鼓樓全名叫鍾鼓樓,這座三層的木質結構裏保存著七口大鍾,四隻大鼓,自大唐時期建成起,一度由不受世俗影響的佛教大能看管,風風雨雨中鼓樓的晨鍾暮鼓響徹整個城市幾百年從未間斷,直到如今隻能摒棄為遊客的玩物現在隻要花上十五塊的門票錢就能隨便什麼鼓啊鍾的敲上半個小時。
樓上的少女清秀的臉龐上難得顯現出一絲厭惡之色,頃刻便轉過目光不再看那淹沒在輝煌燈火中的鼓樓。
鼓樓不遠處的建築工地,雖已傍晚,但依然能透過喧鬧的街區聽到那機器轟鳴的巨響,低沉而有力。藍鐵皮圍起來堆滿各種材料的工地中央一顆參天梧桐在微風中搖曳,黑衣少女忽而張開雙臂蝙蝠一般從樓頂飄然而下,像是歸巢的小鳥落在樹窩當中,在夜色裏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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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坐在隧道底部的第一道台階上,時不時的放下自己堵著耳朵的手看看自己胳膊上花了二十五塊買的白金鑽表,不足百米遠處像是地下甲蟲一般的盾構機還在嘶吼中緩緩前行,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回蕩在五米直徑的隧道內,一圈圈形如真實的聲波漣漪不斷的響起又散開。
“哎,王明,還不走麼”隧道階梯頂部的一個看上去文縐縐的少年,細皮嫩肉的國字臉上架著一副粗黑邊框的近視眼鏡,純白的t恤下套著一條黑色休閑褲顯得極為休閑,此時國字臉少年正竭盡全力的喊著樓梯下的某人。
“該去吃飯了啊,再不去,雞蛋又該被那幫畜生搶走了。”
雙手捂著耳朵的王明似乎隱隱約約聽到“雞蛋”兩個字,猛的向後看去,果然看到王龍陽那傻蛋正鼓著腮幫子,睜眼睛的勁都用上了,在喊著什麼。
“還差五分鍾呢,現在上去碰上“死肥婆”就不好玩了。”王明自顧自說完,也不理會王龍陽喊些什麼,繼續的看著不遠處的盾構機以一米每小時的速度突進狂飆。
或許在很多人眼裏工地應該就是一座巨大的垃圾場,吃的、用的、廢料、材料甚至包括人,能用的不能用的都是就地解決,當然這也是勞動密集型工地的重要特點,人多嘛。但在鬧市區是不一樣的,小小的方圓之間,不能有絲毫的空間浪費,因為浪費的都是錢。這也是很考究工程人的一個方麵。
不足八十平米的空間擺在了一條四車道主道路中間,路兩邊還留出了一米寬的人行道,一棟小樓六間房,一顆被環保局掛上牌的兩抱梧桐古樹,再加上堆得滿滿的材料,就是這個工地的所有明麵財產。當然工地一般都是內裏自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