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建書房裏出來的定遠將軍簡方,已經忘了自己進去和出來應該的麵目,是忠誠的夥伴?卑鄙的告密者?小妹簡彤的守護神,還是一個陰謀的參與者?
或許對於每個人,這都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人們曆來善於用各種矛盾的身份在這個世上存活,善良因為凶殘而活,黑暗因為光明而活......
他此時神情如同一個女子,一夜之間喪失了苦守二十年的貞操,一臉藏不住的失落和難於啟齒的尷尬。在廊簷下枯立了一會,便猶豫著走向簡彤屋子的方向。他本以為,自己的一切因為剛才自己的選擇已經不一樣了,卻不料沿路每一個遇到他的人,還是那麼恭敬的跟他打著習慣性的招呼;廚房的大師傅仍舊笑容可掬地問他明早想吃點什麼;賬房陸先生的丫頭看到仍然遠遠躲著他,她有些怕他的黑臉;作為後院奴婢們的頭兒,金鐲這丫頭,總是保持著高昂的挑逗他的興趣,這次她在經過他時把自己飽滿的齊胸襦裙又刻意地往下拉了又拉......
看來,經過一些事之後,人們並沒因為什麼而對他有所改變,生活仿佛還在以前的軌道上行進。而自己剛才那刻的所謂失落或者羞愧,壓根就是自己用道德給自己套上的一把鎖,而對於自己的這把鎖,隻有自己能看到,別人誰會在乎。
這麼一想,他心底本來的一絲對背叛的不安都消失殆盡了。
原來沒有自己心中那條道德和人性的約束,生活可以過得更隨意輕鬆,更肆無忌憚。誰會在乎你做過什麼,他們隻會在乎自己會失去什麼。
月光下屋門一開,簡彤低頭竄身出來,蒙著麵險些跟她哥撞個滿懷。
“你這愣頭愣腦地又是準備去哪呢?”簡方瞧瞧四下,拉住簡彤。
“哎喲,哥你回來的正好,我明天要去法門寺,這裏你先幫我頂一頂。”
“法門寺?你?”
“你不是要我把劉馳馳轉移走嗎,事不宜遲明天就走,我把他送到法門寺。”
“你說的是扶風縣的法門寺?”
“嗯”
“那可不近啊,足有四百多裏路呢”簡方若有所思,簡彤急著出去,沒曾留意他哥臉上複雜的表情。
“所以啊,我才要去準備準備。”
“好吧,這樣也好。雖說遠點,但在這府裏遲早是要被發現的......”
沒說完,簡彤把臉一蒙匆匆走了。
簡彤走後,屋裏隻剩孤零零的劉馳馳依舊躺著。燭火撲簌,他雖然醒著,但他仍閉著眼充分利用時間養精蓄銳,他太需要盡快恢複了。
時間過去不久,劉馳馳覺得稍稍有了困意正待要睡去的時候,突然聽見木門發出“咯吱”一響,緊接著,有人推開門躡手躡腳地摸了進來。劉馳馳心裏一緊,當即反應出這人絕不是簡彤,要不然不會走路躡手躡腳。更何況還不止一個人。此時的自己依然不能動彈自如,沒有他法隻好暫且閉眼裝睡,但耳朵卻是極其敏感地捕捉著這些人的動靜。
進來的人正是簡方、王建和孫管家,在簡彤暫時離開後,他迅速回去報告了王建,並告訴了王建簡彤會在明天把劉馳馳護送至扶風縣法門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