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陵恍然不覺此時的危險處境,反而對水依畫那一招飛葉亂舞有了興趣。
“呀,這一招真俊!我也來一發。”東方陵嬉笑一聲,動作靈活地躥到一棵大樹上,兩手在樹枝上一抓,滿滿的兩把綠葉子。
悠閑地飛到圍來的一群侍衛上空,然後周身快速旋轉,青色的袍子隨著旋轉的動作掀起,顯得飄逸至極,無數片葉子化為暗器從他身上灑出,宛如一棵青色的樹枝,此時萬葉飄落,景色美極,隻是這葉子能頃刻間取人鮮血。
水依畫在一邊看著,懶懶地翻了個白眼。東方陵,老娘真是服了你了,都啥時候了,你居然還在耍帥!
“還不快走!”東方陵耍帥完畢,一腳踹開正前方圍來的幾個侍衛,回頭朝水依畫大喊一聲。
水依畫使上內功,腳步輕移,瞬間便到了東方陵身邊,兩人提氣朝院牆的方向飛去。
“一群廢物!”端木碎風臉色陰沉。他手下有些實力的都被派出去做事了,留下的都是些中等水平的侍衛,可就算如此,王府裏的防衛也是眾多府宅中萬一挑一的,他沒想到白衣畫輕功如此了得,這兩日在他麵前藏得還真是深!
“取、弓、箭、來。”微微下撇的唇又慢慢勾了起來,端木碎風望著那兩個馬上就要離開王府的背影,一青一白,最後目光鎖在那抹雪白上。
下屬火速取來一把上等材質製成的長弓。三顆紅寶石綴於正弓的中間,眾人隻一眼便知道這是一把上好的弓。
端木碎風的目光近乎瘋狂地黏在夜中那一點白上,眼珠子一動不動,裏麵卻湧動翻滾著什麼東西,那是他的怒火,或許還夾雜著別的情緒。
他端木碎風這一生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欺騙和背叛!就算他曾經欣賞這個人,但現在這個人必須為自己的謊言付出代價!
長弓被拉到最滿,箭頭對準那越來越小的白點,手上力道緊繃,青筋暴露,稍頓片刻,手猛然一鬆。
長箭劃破虛空,淩然而去,連空氣似乎都被穿透得發出了痛苦的尖鳴聲。
水依畫正運功提氣,縱使耳膜微動,將這異響收入耳中,但此時也隻能分開部分功力來躲避這一箭。不過,隻是死不了就行,受點傷也沒什麼大礙。
在長箭離得越來越近的時候,水依畫也分辨出了這長箭的位置。
媽的,端木碎風這變態居然真的瞄準了她的心髒!
正要狠狠運功朝右偏開,哪料身邊的東方陵一把將她拽到了自己前麵,用身體護住了她,而這狠厲的一箭便結結實實地紮進了東方陵的胳膊中,劃開血肉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東方陵痛得悶哼一聲,一口氣沒提上來,整個人朝下麵栽去,水依畫立馬提住他的腰,帶著他一起飛出了麵前這堵高厚的院牆。
好在傷的不是腿,縱使後麵有人在追,兩人也遠遠甩開了一大截兒。
“東方陵,你怎麼樣了?”水依畫停下來歇了口氣,順便查看東方陵胳膊上的傷勢,出口問的話也帶了點兒急切。她是壓根沒想到東方陵會為她擋箭,其實就算他不擋的話,自己也會避開要害,那一箭頂多傷到一些皮毛,要不了她的命。
對於東方陵給自己擋箭這一行為,水依畫是氣惱憂心之餘又有些關心。氣惱的是自己根本不需要他湊過來擋一箭,憂心的是這一箭如此狠厲,也不知道他的胳膊廢了沒有。他既然都替自己擋箭了,水依畫當然關心他的傷勢輕重。
“放下吧,死不了,就是有些疼。”東方陵樂嗬嗬一笑,雖然笑得沒心沒肺,但那臉色看起來已經有些泛白。
“身上帶止血藥沒?”水依畫看他這副樣子就來氣,這身子到底還是不是他的了?果然姬沐離那家夥的下屬也都跟他一副德行!
“哎呀呀,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好像我隨身帶著一些傷藥,止血藥也肯定有的。”東方陵頓時叫喚一聲,正準備伸手去掏,結果一不小心動了受傷的右臂,疼得嗷嗷叫了起來。
水依畫低歎一聲,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東方陵是個這麼二的人呢?虧他長了一副清俊有加的臉,真是白白給他糟蹋了。
“你別動了,我給你取藥。”不等東方陵拒絕,水依畫已經探到他懷裏一陣摸索,摸得東方陵一陣臉紅。心裏呐呐道:不曉得爺看見後會不會宰了他。
結果水依畫從他懷裏掏出了大大小小的瓶罐竟然有五六瓶!難怪看起來他這袍子比一般人寬鬆些,敢情都用來裝這些東西了。
“那瓶有藍色花樣子的藥粉便是止血藥。”東方陵有氣無力地用下巴指了指。
水依畫一挑眉,取出那止血藥粉,然後將其他的又塞回了他的懷裏,“胳膊伸出來。”
東方陵老老實實地伸出了那隻完好無損的左胳膊,等看到水依畫翻了個白眼後才會過一來,王妃這是準備替他拔箭。
一想到這兒,東方陵的臉色登時變成了菜色,“那啥,就這麼徒手拔出來的話,真的會死人的。還是等到跟十一和師父彙合以後吧……”
“若不及時將箭取出來的話,這一路跋涉,你的傷口越來越大,這隻右胳膊,你還想不想要了?!”水依畫低怒道。
“那王妃你……你會拔箭麼?這個要先把多餘的箭尾給剪下來,然後——”
“東方陵,你還是安靜一些吧!”水依畫打斷他的囉嗦,順手就一掌將那多餘的箭身給劈了下來,隻留下那個紮在肉裏的箭頭。
水依畫身上帶了火折子,還有那把精致鋒利的匕首。
東方陵一看到她從懷裏掏出來的那隻匕首,頓時樂了,笑嘻嘻道:“沒想到這把匕首竟然在王妃身上。你可能不曉得,這把匕首其實是爺的貼身之物,後來十一被派去雪璃國打探你的來曆,爺就把這匕首暫時借給了他,畢竟他的那把銀絲韌劍太招眼了。你瞧瞧,這匕首上麵還雕有一朵梅花呢。”
水依畫眉頭微微一挑,“那我豈不是把姬沐離的兩件貼身之物都占為己有了?”
好吧,心裏其實有那麼一丁點愧疚。
東方陵聽聞這話,才猛然想起姬沐離的鬼殺血鞭也在這女人身上,嘴角不由抽了抽。厲害,王妃你實在厲害!爺的兩件不離身的武器竟然都被你坑蒙拐騙去了。
火折子一點,水依畫將那銀光獵獵的鋒利匕首在火苗上簡單地烤了烤,看得東方陵心疼不已,這女人竟然將這麼精致的匕首放到火苗子上烤!
見她拿著那烤了火的匕首就往自己的傷口割去,東方陵嚇得一跳,“你幹嘛?”
“幫你取出箭頭。用火烤完以後比較幹淨衛生。”水依畫睨他一眼,拽過他那隻傷殘大胳膊,麻利地開始扒肉娶箭。
東方陵叫喚一聲,痛得咧嘴齜牙。沒想到隻痛了短短一陣子,水依畫就已經幫他取出了箭頭,緊接著動作利落地又撒了一層止血藥粉,然後另一隻空出的手在他的衣袍下擺順勢一撕,東方陵原本的漂亮長袍就缺了個大口子。
水依畫將撕下的衣袍子綁住了傷口,還在胳膊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滿意道:“好了。”
東方陵看得瞠目結舌,前一刻還是飄逸俊公子,現在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被追得四處逃躥的落魄公子。而且水依畫的一連串動作簡直如行雲流水,以前像是做過了無數次一樣。
“走吧,也不知道那些人什麼時候便追過來了。”拍了拍他的肩,水依畫一步當先走在前麵。
東方陵緊跟其後,正色道:“我們必須連夜逃出火麒王的勢力範圍,不然再要逃離的話就困難了。”
一聽這話,水依畫心裏就冒起一竄火,猛地調頭瞪他,“若不是你橫插一杠,明日一早我們便能光明正大地離開,你現在還有臉說了?!”
東方陵撇了撇嘴,嘀咕道:“那端木碎風一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對了!”不知想起什麼,東方陵的眼睛頃刻間變得鋥亮鋥亮,“王妃跟火麒王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你已經找到解嗜血蠱的法子了?”
“是,我找到了。但是你若還磨磨唧唧的,你肯定等不及爺解蠱毒的時候便死翹翹了!”
“喂,你竟敢咒我早死?!”忿忿的語氣。
“那你還不快些走!”
……
水依畫邊走邊將身上的白衣袍子撕成條綁在樹上。
東方陵看她變得比自己還狼狽,心裏不由偷樂,卻又對她的行為疑惑不解,“喂,你把碎衣料子綁在樹枝上,豈不是引他們過來?”
聽了他的疑問,水依畫揚嘴一笑,反問道:“如果是你來追我,路上看到樹丫上掛著我的白衣碎料子,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