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A輯開向天堂的花朵

開向天堂的花兒,它的香會留在人間,留在人的心裏。

我喜歡風景,但我更同意“人是最好的風景;美婦是男人眼裏最好的風景。”俗諺說:老婆是別人的好。

心存美念

□阿堅

我對朋友們的優秀妻子總是特別感興趣,而且並不隱諱,常借著點酒當著眾人甚至其夫在場表達對那女子的欣賞。有一個朋友調侃我:你對我這麼好,敢情是看在我老婆的麵子上呀。

我知道婚姻是怎麼回事。所以不時有人會攛掇我說你完全可以跟她好。她丈夫反而會有解脫之感。幾天前我和幾個朋友在南小街喝酒,我就直言喜歡在場一個朋友的妻子。那個朋友說:你要是覺得自己沒走眼就把她帶走吧。朋友的妻子也坦率地表示願意和我出去玩幾天。我相信這都是真話,並且他或她非要我兌現的話我也不會含糊。萬一上了路,我也隻會像她的大哥或崇拜者一樣,好好地護花,隻聞香而不采擷。我會變著法子讓她顯露美妙,而我就在咫尺之外賞析。

我還曾經喜歡過另一個朋友的妻子。她也算是京城的閑婦吧,很有點日本婦女的味道。我喜歡指點她做菜,還把我最好的菜譜送給了她;每次我都誇她會穿衣服——無論是大紅大綠寬寬鬆鬆少婦式的還是淡雅俏麗少女式的風格;我在她家聽音樂時她靜靜地依在一旁斟酒倒茶,並不怎麼說話。我追問自己:想跟她上床麼?回答是:想,想想而已,實際上絕不願意。因為那不就等於用一瓶香水解渴嗎——這種浪費簡直是暴殄天物呀。

坦白地說:我對朋友的妻子感興趣,不是為了曖昧關係,更不是為了讓她轉嫁,我隻是對一種謎的欣賞,要的就是一種距離。一旦跟她好上了,這謎就沒有魅力了。樹上的花香比摘到手裏的花香要長久得多。

我把我這種觀點歸結為:心存美念。

這個觀點來源於一個古代故事:一個君子豔慕鄰居年輕寡婦多年,女方亦有意嫁之,君子之婦亦大度應允娶之共度。那君子卻說,我娶她之後她必不如我想象的美好,還是心存美念而享用一生吧。

也許有人說我是虛偽,甚至說我有色心沒色膽,我卻懶得和他們辯。隻有我自個兒明白在心裏惦念品味一個好女子是種多美妙的享受。霧裏看花,水中望月使我們體會到美的深刻和長久。一旦捅破了,可能一時地過癮,解饞,但一種美好就此消失了。

我喜歡風景,但我更同意“人是最好的風景;美婦是男人眼裏最好的風景。”俗諺說:老婆是別人的好。山野一片金黃。莊稼瓜果都熟透了。

“印度”小黑孩

□肖桂賢

弟弟比我小一歲,卻同一天生日。我有種錯覺,我倆應當是雙胞胎,應該同一天出生。隻是幽默的上帝多挽留了他一年。

母親說弟弟生下來身子極纖弱,腦袋卻大,皮膚也黝黑。同樣特別大的眼珠兒略外鼓。記不清我在哪部電影兒上看到了印度小孩的黑樣子後,我便對他說:“小弟,你知道麼?你真像電影裏的那個印度男孩兒。”

弟弟小但他從來不哭,倒是我這當姐姐的眼淚總由他來擦。其實我的童年就是他的童年。或者弟弟的童年也是姐姐的童年。

在一個人的回憶裏童年總是動人的。小小的山村從夢中醒來了;牛、羊、雞、狗,叫了。女人們係上花頭巾,挎著籃,土道口笑嘻嘻地走來,男人們扛著鐵鍬,或趕著牛車向田野裏走去。我和弟弟成了兩條看家的小狗兒,給遺留在家裏。傍晚,我們站在木柵欄大門旁數著夕陽下的羊群,盼爸媽回來。

天熱了,弟弟脫光身子赤條條滿街跑,我也像他一樣脫光了跑出去。人家追著弟弟摸他那小東西玩兒。對我卻毫無興趣兒。我很難過,知道自己因少了一樣東西而不討人喜歡。

山野一片金黃。莊稼瓜果都熟透了。我和弟弟每天都跑後山坡的瓜棚裏去,蹲著,眼不眨地看那抽著長煙袋的老頭兒的眼睛。

讀小學二年級了。還是每天早晨讓弟弟給我穿鞋,我一直分不出左右腳。我因為蹲了一年級,和他同班。他考試總排在我前頭。

睡覺我倆蓋一條被子。我不敢睡炕梢兒,總覺得靠炕櫃的那麵有個怪物盯著我。我便每晚上用一分錢去買弟弟靠媽的那個位置。我先把錢悄悄遞到他手裏。閉燈後,馬上交換。他每天晚上都能手裏攥一分錢睡覺。

我總尿炕。一發覺就慌慌張張地把睡得正香的弟弟往回搬。這對我來說是個很艱巨的工作,他好重啊。我必須用出最大的力氣才行。搬完後還要摸一摸他的屁股是否正好壓在我的尿圈兒上。早晨我扯開嗓門兒大喊:“媽!弟弟尿炕了!弟弟又尿炕了!”

正在外屋做飯的媽媽擎著兩隻濕淋淋的手進來,一把扯起,啪啪幾巴掌就打在他的小屁股上。他很疼,抓抓屁股,再看看褥子上的濕尿圈兒便不哭。

終於,他發現了褲衩襠裏沒濕,又叉開腿,扯起那小東西看看底部也沒濕。又看看手裏的那一個白亮的分幣,他記起了晚夜換過位置。他於是明白過來。衝我做了個鬼臉兒笑了。我臉紅了,不再演那套把戲。

冬天,爸爸到很遠的山林裏伐木頭去了。我很想念他。

媽媽似乎不想。天剛黑她就吆喝我們上炕睡覺。我躺在被窩裏偷偷看她對著鏡子往臉上一遍又一遍抹雪花膏。她發現了,凶狠地罵我。弟弟卻打著小呼嚕睡。

我所期待,卻又感到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外麵有很亮的月光,我看到門開處,一條黑影無聲無息地進來。媽媽迎上去。之後,他們躺到了炕上,各種令人煩躁的聲音攪得我整夜不能睡覺。

第二天,媽媽的雪花膏瓶子不見了。媽媽問我,我說不知道。晚上,媽媽對那條黑影說:“雪花膏瓶子找不到了。”

黑影說:“孩子玩兒丟了,明天我給你再買一個。”

他買來的又丟了。我挨了媽媽的巴掌,弟弟也挨了媽媽的巴掌。我們都說沒有玩兒。

一連丟了五個。媽媽有些驚謊,不再拷問我們。再後來,那黑影不見了。

媽媽讓我追一隻在外頭到處下蛋的母雞。在後園的水溝底,我看到了那麼多雪花膏瓶的白瓷片兒。弟弟常到這兒玩兒。我對弟弟產生了一種崇敬。

太陽還老高,我和弟弟就手牽手抱著小板凳到生產隊大院占地方看電影兒。看完電影兒回家常常遇上爸爸和媽媽吵架。弟弟害怕地站我身後扯著我的衣角兒。他的眼睛瞪得像隻小貓頭鷹。當爸爸揪住媽媽打起來時,我根據以往經驗給爸爸跪下,求他放手。我哭喊著叫弟弟也來跪下,他卻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中學三年級,我拚命學習要離開這個家。弟弟他卻宣布不上學了。他跟爸爸學會了開汽車。

我每次放假回家都要聽到爸爸對他的不滿的斥責。他越來越不聽話,幾乎是專門和爸爸對著幹。我不得不承認他脾氣不好,卻總感到弟弟是可以原諒的。

他比我高出半個頭,已是一個英俊的黑小夥兒了。我們常常麵對麵不說話,像戀人那樣長時間凝視。我知道我們永遠會互相理解。

爸爸來信,告訴我已經給弟弟娶了媳婦,並且給他另蓋了新房子讓他離家出去過。我哭了。我很難過。我將永遠失去那個躺在炕上的“印度”小黑孩兒了——說到底,男人的話題裏離不開女人。女人的話題裏也少不了男人。

男女有別

□嚴虹

說到底,男人的話題裏離不開女人。女人的話題裏也少不了男人。

男人們聚在一起,先談政治、房子、名車、金融、市場經濟、文學藝術,然後話題回到生命裏某次“豔遇”,某個女人。

女人們聚在一起,談服裝、時尚、潮流、化妝、美容、減肥、藝術、零食、孩子、愛情,然後自然而然說起男人,必定是在自己生命裏占有一席之地的那個男人。

通常在男人的生命裏,還有比女人更重要的東西,那也許是名利、也許是事業、也許是地位、也許是金錢,其次才是女人。

然而在女人的生命裏,無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女性還是古典的傳統女人,排在首要位置的總是愛情和男人。這是女人們宿命的愛情觀。

男人抽象而明晰,女人具體而混沌。

在家裏,男人願意做重心,女人願意做中心。

在女人的理想中,男人是她停泊的港;在男人的願望中,女人是他走過的橋。

幾乎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歡花,所有的男人都喜歡花一樣的女人。

要求女人麵若桃花、柔情似水的是男人;罵女人水性揚花、紅顏禍水的也是男人。

男人的花心在於他想愛很多的女人。

女人的花心在於她想被很多的男人來愛。

所以尼采說:“男人骨子裏壞,女人骨子裏賤。所謂壞,是想要女人;所謂賤,是想被男人要。”

男人永遠活在渴望裏,女人永遠活在幻想裏。

男人在現實中尋找浪漫,女人在浪漫裏尋找現實。

男人真正動了感情,他的愛較女人的愛深厚得多,可是從另一方麵看,女人若是恨一個人,倒比男人持久得多。

完美的女人比完美的男人更完美,同時,一個壞女人往往比一個壞男人壞得更徹底。

作家丹尼爾·斯蒂爾說過:“女人一生中至少有一次愛過一個王八蛋。”

在這個世界上,最受折磨的是女人,最折磨女人的是愛情。因為,最渴望愛情的女人往往沒有愛情,最會愛的女人沒有愛。

男人在一起比的是誰有成就感,誰的官職最大,誰最有錢,誰的地位最高,誰的老婆最好看,誰的豔史最豐富,誰的經曆最離奇。

女人在一起比的是誰的容貌漂亮,誰的才情過人,誰的服裝流行,誰的愛情浪漫,誰的孩子聰明,誰的老公最懂女人。

讓男人終生難忘的是他曾經深愛過的一個女人。刻骨銘心的愛情對於男人隻有一次,失去最愛,男人在感情上麵就會變得吝嗇起來。

讓女人終生難忘的是曾經深愛過她的一個男人。在女人解悟世事成熟以後,她會銘記曾經有一個男人發自內心真摯地愛過她一場,她會因為感動而對他心懷一分感激。

被女人拋棄過的男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要證明自己,即便萬水千山走遍也要奪回從他視線裏走失的女人。

被男人拋棄過的女人很容易被另一分情義所打動,受過傷的女人懂得珍惜一分難得的真情,她們很容易接受另一個男人。

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喜歡美女,但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勇氣娶美女為妻。京城的某家報紙曾做過一項調查,娶美女為妻的男人要比實際壽命減少3—5歲,因為他們總是處在誠惶誠恐的微妙裏。男人想娶美女需要有充足的自信,也就是說有“色”心還得有“色”膽。

所有的女人都想嫁給一個成功的男人,但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非大款不嫁。

聰明的女人懂得在這個嘈雜喧鬧的塵世為自己營造一塊恬淡的精神空間。

聰明的男人知道他要的女人不應該是一個花瓶,而是一個可以和他在現實和理想的世界裏來去自如的女人。

據說男人和女人因為缺乏洞察力而結婚,因為缺乏忍耐力而離婚,因為缺乏記憶力而再婚。

男人的錯誤在於他一心想娶一個十全十美的女人。

女人的錯誤在於她一心想嫁給一個百分之百愛她的男人。結果是男人和女人同時失望。

所以,男人和女人終其一生就是一場天長地久的尋覓。這天晚上,書房裏一片漆黑,我隻好在臥室裏和妻子看了半夜電視。

愛如刀

□王國華

那天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出去喝酒,因為一件重要的事。

在酒桌上我們談得很盡興,大家頻頻舉杯。不久我就喝多了,以至於忘了妻子叮囑我早點回家的事。十點多鍾,傳呼機響了,一看電話號碼,知道是妻子傳我。

我給她回電話,說馬上就回家。我知道妻子是個特別膽小的人,平時見了老鼠都嚇得要命,她一個人在家肯定會很害怕。可是,這時一個醉醺醺的朋友走過來拽住了我,跟我推心置腹地談起來,他手裏拿著一個酒杯,又倒了酒要和我碰杯。沒辦法,我又跟他喝了一瓶啤酒,看看表,十五分鍾過去了,我急忙向朋友道了個別,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打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