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A輯破碎的美麗
凡是有生命的東西,和時間較量的結果最後都要失敗的。有的敗得輝煌,有的敗得悲壯,有的敗得美麗,有的雖敗猶勝,有的敗得合理,有的敗得淒慘,有的敗得齷齪。
時間
□蔣子龍
人生的全部學問就在於和時間打交道。
有時一刻值千金,有時幾天、幾個月、幾年乃至幾十年,不值一分錢。
年輕、年盛的時候,一天可以幹很多事;在世上活的時間越長,就越抓不住時間。
當你感到時間過得越來越快,而工作效率卻慢下來了,說明你生命的機器已經衰老,經常打空轉。
當你度日如年,受著時間的煎熬,說明你的生活出了問題,正在浪費生命。
當你感到自己的工作效率和時間的運轉成正比,緊張而有充實感,說明你的生命正處於黃金時期。
忘記時間的人是快樂的,不論是忙得忘了時間,玩得忘了時間,還是幸福得忘了時間。
敢於追趕時間,並留下精神生命和時間一樣變成了永恒存在的,是天才。
更多的人是享用過時間,也浪費過時間,最終被時間所征服。
凡是有生命的東西,和時間較量的結果最後都要失敗的。有的敗得輝煌,有的敗得悲壯,有的敗得美麗,有的雖敗猶勝,有的敗得合理,有的敗得淒慘,有的敗得齷齪。
時間無盡無休,生命前赴後繼。
無數優秀的生命占據了不同的時間,使時間有了價值,這便是人類的曆史。
生命永遠感到時間是不夠用的。因此生命對時間的爭奪是酷烈的,產生了許多駭人聽聞的故事,如:“頭懸梁”“錐刺股”“以圓木為枕”等等。
時間是無償贈送給生命的,獲得了生命也就獲得了時間,而且時間並不代表生命的價值。所以世間大多數生命並不采取和時間“競爭”“賽跑”的態度,根據生存的需要,有張有弛,有緊有鬆,累得受不了啦,想閑。擁有太多的時間無法打發,閑得難受,就想找點事幹,讓自己緊張一下。
現代人的生存有大同小異的規律性。忙的有多忙?閑的有多閑?忙的擠占了什麼時間?閑人又哪來那麼多時間清閑?《人生寶鑒》公布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調查材料——
一個人活了72歲,他這一生的時間是這樣度過的:
睡覺20年,吃飯6年,生病3年,工作14年,讀書3年,體育鍛煉看戲看電視看電影8年,饒舌4年,打電話1年,等人3年,旅行5年,打扮5年。
這是平均數,正是通過這個平均數可以看到許多問題,想到許多問題,每個生命都是普通的,有些基本需求是不能不維持的。普通生命想度過一個不普通的一生,或者是消閑一生,該在哪兒節省,該在哪兒下力量,看著這個調查表便會了然於胸。
不要指望時間是公正的。時間對珍惜它的人和不珍惜它的人是不公正的,時間對自由人和監獄的犯人也無公正可言。時間的含金量,取決於生命的質量。
時間對青年人和老年人也從來沒有公正過。人對時間的感覺取決於生命的長度,生命的長度是分母,時間是分子,年紀越大,時間的值越小,如“白駒過隙”。年紀越輕,時間的值就越大。
時間,你以為它有多寬厚,它就有多寬厚,無論你怎樣糟蹋它,它都不會吭聲,不會生氣。
時間,你認為它有多狡詐,它就有多狡詐,把你變蒼老的是它,讓你在不知不覺中蹉跎一生,最終後悔不迭的是它。
時間,你認為它有多忠誠,它就有多忠誠,它成全了你的雄心,你的意誌。
有什麼樣的生命,就有什麼樣的時間。
一個人有什麼樣的時間觀念,就會占有什麼樣的時間。
愛因斯坦創立相對論,證實時間與空間和物質是不可分割的,任何脫離空間的時間是不存在的,也是沒有意義的。人如果能超光速旅行就會發生時間倒流,回到過去。倘若有一天人類能征服時間了,生命真正成了時間的主人,世界將是什麼樣子呢?新生活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它放出一條長線,並不急於釣到什麼大魚,而是讓大夥兒們都惦記著,追逐著,並且在追逐中,新鮮著,樂樂嗬嗬。
日日新生活
□杜愛民
新生活裏肯定有新,最低限度也不會與舊的生活畫上等號。雖然不敢說新生活日日有新,但看上去總會有些不同,你起碼得屁顛屁顛著,一路小跑著,一生忙活著。
多年前,我家對麵的房子住過一對新婚夫婦,男的是工人,女的也是工人。他們像所有幹活的人那樣,早出晚歸,所不同的是每隔一段時間總能弄回些新家什。這也算是普通人的勞動果實吧。那年頭,每家每戶的日子沒什麼兩樣,整天為一日三餐忙著,卻夢想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這三個大件。
我的鄰居在那年頭玩得如魚得水。他先是推回來一輛嶄新的加重“永久”,一有工夫便擺在院子的正中,使勁擦呀擦呀,圍著自己的寶貝來回轉悠。那輛永久牌自行車永遠都沒有灰塵,就像當年納粹們手中鋥光發亮的短槍。接下來還有一台紅燈牌收音機,當我的鄰居平躺在竹睡椅上時,不會忘記用耳朵遮蓋在它上麵,一會兒朝左,一會兒又向右,折騰個沒完。這當頭,他屋裏的縫紉機已經嗡嗡響個不停。新生活也許又開始啦!而且還如火如荼,所有這些,即使讓那些提著鳥籠子,整天在西安護城河邊閑逛的老玩主老藝人見了,也會感到自愧不如。
有趣的仍然是生活,當然還包括活在生活裏的人們,比如我從前的鄰居,快20年沒見,前一陣子在街上碰到我,一個勁兒地要拉我搞傳銷,說傳銷的好處不僅在於賺錢快,而且大家能和睦地聚在一塊兒,拍拍,唱唱歌子什麼的,比家庭的氣氛還要溫暖。
傳銷不就跟擊鼓傳花那樣的遊戲一樣幼稚嘛。那是一群“托兒”們慣耍的把戲。一幫自以為聰明的傻瓜,捉弄比他們還要倒黴的主兒,花最終就落在那家夥手中。說穿了,傳銷就是讓劣質的洗頭水、染發劑之類的積壓貨,在大夥兒的手上過一過,你加1塊,我加5毛,直到貨推不出去,死在誰手上便算罷休。
賺錢不一定非這樣,與其這麼瞎整還不如明著搶。
我的鄰居可不這麼想,他在錢上一出手總比別人的想象還要迅猛,你眼睛還瞎睜著呢,他已經卷走好幾把了。20多年來,他一會兒也不肯閑著,房子也買了,屋裏堆滿著新東西。
麵包早已經有了,該有的似乎都有了,不該有的或許也會有的。從老三大件到新三大件,中間還橫豎著多少種大件,我沒數過,我的鄰居肯定知道。
新生活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它放出一條長線,並不急於釣到什麼大魚,而是讓大夥兒們都惦記著,追逐著,並且在追逐中,新鮮著,樂樂嗬嗬。各種外界的作用可以對內部器官的機能產生很大的影響。比如,使人恐懼、痛苦或者高興的事情可以引起心髒跳動的加速和減緩,引起皮膚發紅,造成黑發迅速變白等等。
暗示的力量
□馮玉律
中世紀傑出的學者阿維森納曾經說過,在一切醫療手段中最有效的是刀、草藥和說話。外科醫生的手術刀和草藥確實使許多病人恢複了健康。但是,說話為什麼也算做最有效的治病手段呢?
許多醫學院學生都知道這樣一個笑話。有幾個人講好要捉弄一下某個夥伴。每個人在碰到他時都發問:為什麼你的臉色這樣難看,這樣蒼白,一副生病的樣子?小夥子起先毫不介意地答道:我很健康,什麼事也沒有。但是,當第十個人這樣問他時,他便受不住了。他臉色發白,心裏怕得要命。人家再一問,他便說自己確實感到不舒服,趕快要回家去。這樣開玩笑已經是惡作劇了,不過它直觀而令人信服地顯示出了人們說話的作用。
這種作用叫做暗示力。有的人神經很脆弱,容易受到刺激,他對暗示便特別敏感。比如,可以輕而易舉地使這種人對什麼東西害怕,或者相反,使他的情緒好轉,變得高興起來。
幾句話(僅僅幾句話!)便可以當著大家的麵把病人治好。在上個世紀,法國有個退伍士兵當起神醫,還出了名。有個一條腿癱瘓的人向他求醫時,他威風凜凜地看著病人,突然大聲發出口令“起立!”病人把拐杖一丟,真的起來了,並且行走了。當然,並非所有病人都能給這位士兵治好,但事實上確有人在離開他時真的痊愈了。這些人的腿部癱瘓是同神經係統的疾病有聯係的(這類病稱為精神病)。
科學家早已對這類“奇跡”作出了解釋。誰都知道,各種外界的作用可以對內部器官的機能產生很大的影響。比如,使人恐懼、痛苦或者高興的事情可以引起心髒跳動的加速和減緩,引起皮膚發紅,造成黑發迅速變白等等。而有時候,說話對神經係統的作用則還要強烈,它可以明顯地影響心理狀態,從而影響整個機體的工作。
還有一種叫自我暗示,它也能對機體產生同樣的、有時甚至是強烈的作用。在它的作用下,人可以把病治好,也可以無病而生起病來。一個人感冒以後聲音有點沙啞,便懷疑自己完全失聲。這個敏感的人老是想啊,想啊,似乎是在要自己相信快要失聲了。於是,便真的發不出聲來。需要指出,情緒在自我暗示時起很大作用。
暗示和自我暗示常常是相互伴隨的。有個老太婆對長在皮膚上的瘊子念“咒語”,瘊子果然消失了。這裏起治療作用的既有巫醫的暗示,也有求醫者的自我暗示——深信老奶奶的“咒語”會把瘊子除掉。至於她在瘊子上打結用的是線還是頭發,對瘊子到底輕聲念了些什麼,那都無關緊要。
醫生曾經多次檢驗這種療法。比如,在瘊子上點普通的水、果汁、酒精,對病人卻說這是特效新藥,能把瘊子一下子除掉。結果,在許多人身上見了效。人們相信藥,相信它有效。相信醫生,於是瘊子便消失了。
自我暗示有時真會創造奇跡。戰前,前蘇聯有一位天才的演員N.H.畢甫佐夫。他在平時老是口吃,但是當他演出時克服了這個缺陷。用什麼辦法呢?這位演員暗示自己:在舞台上講話和做動作的不是他,而完全是另一個人——劇中的角色,這個人是不口吃的。這種辦法一直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