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追求完美
□韓春旭
我從來沒有因為我是女人而有過歎息、懊喪,或者望星望月,夢想來生來世一定要當一個男人。
我很為自己是女人而感到心滿意足。如果真有上帝,我感謝他賜給我一份女人的骨肉,讓我用女人的眼、女人的心、女人的情,盡著性地去欣賞男人。
天與地、太陽與月亮、長與短、冷與熱、快與慢、男與女,你能講清哪就是主,哪就是客,哪就是彼,哪就是此?!細細觀察,宇宙萬物都是陰陽相抱,陰中有陽,陽中涵陰,無限和諧,無限圓滿,無限精深,品味得讓你一派心平氣和。
朦朧地開始對男人的欣賞,是實在感到許多事情不是女人想做到就能做到了。
那還是十六七歲的時候,母親請來同事家的小男孩,為我家打一對沙發。那小夥子儀表很平常,當亂雜得有長有短,有粗有細的舊木頭攤在他麵前時,不知為什麼我的臉就紅了。我暗暗責怪母親,為什麼準備的不是方方正正的好木頭。他簡單地說:“就是這些?好!”隨即掏出皮尺,就像擺弄手中的玩具積木一樣,這麼劃一筆,那麼劃上一個十字,而後那木頭就在他手裏每天變一個樣。
留在我心裏,像電影一遍遍放映的,不是他用滿手、滿胳膊的木屑,去抹汗流滿麵的臉;不是他像變魔術一般,將粗糙的木頭刨得又光滑又精細,而是他兩手緊握刨子,刨起木頭身子一仰一屈,胳膊上肌肉鼓鼓地隆起,那肩膀頓然顯得那麼寬闊有力,隻有男人才有的那種用力,牙仿佛也在使勁兒,腮邊還有太陽穴上的青筋,也跟著一起一伏,一動一移。當時,我也學著他的模樣,刨了無數下,木頭就像成心欺負你一樣,任你如何用力,一絲木屑也不肯掉下。他的眼睛並不瞧我,笑一笑:“這不是女人的活。”立時,我心中第一次漫起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很微妙又很酥軟的傾心,頭腦裏已沒了對人三六九等沉甸甸的思量。他是否平庸,是否俗氣,是否無德,此時此刻就在這個空間裏,就在這種體現他的力而女人永遠不及的氛圍中,這時你對男人充滿了一種喜歡和欣賞。
以至後來,以至現在,凡是看到男人登上桌子去安吊燈,去接空調,去裝熱水器,女人仰頭站在下麵,忙著遞毛巾,遞工具,再不然認真地扶著摞起的椅凳時,心裏總會重演那種酥軟的感覺,這時,男人和女人都顯得那麼憨美。
繼而,這又發現,很多看上去十分女性化的職業,隻要男人一投入,時常比女人幹得更出色。好的理發師、好的裁剪師、好的廚師無不是男人更顯風姿。不能不承認,男人那種力所特有的奠基,使他們的血脈,以至他們的思維,都有著超於女人的一種開闊和活躍。
對男人有意識地去欣賞,是突然感動,再傻、再笨、再無賴的男人,他的骨子裏都滿含著責任。
不是說女人就不知道責任。當母親、做賢妻,這是女人生活的大部分,但是在這責任裏,女人強烈體現的是柔弱,而男人凝聚的是陽剛。
再強的女人,無論事業上多麼叱詫風雲,個性上多麼潑辣、剛烈,在她的男人麵前,她甘願是隻溫順的羊,她甘願撲進丈夫的懷裏,希望他永遠是座大山,而自己是棵依偎的小草。這就是女人真正的本質。
男人,不!無論智商高還是智商低的,有錢還是沒錢的,漂亮還是奇醜的,隻要在女人麵前,他就希望她的眼裏看到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不管他是否能持久地愛著你,但真愛你的那時刻,他的責任就滲透在生活的點點滴滴裏。
掙錢養家,這是男人從不置疑天經地義的準則,他們絕不會像女人那樣,因為做母親,因為做妻子而付出辛辛苦苦,以至可以理直氣壯地嘮嘮叨叨,理直氣壯地喊冤叫屈。男人不能養家,或者養的家過的日子不如別人家了,他會在心裏捶上自己千百次,他會惡狠狠地罵自己不配是男人。有一天,老婆並不是認真地說:“啊,瞧人家多像家,要啥有啥,瞧咱家!”這比指著鼻子罵他一頓,或是幾天不理他還會令他心裏百般地不安寧。他會在你睡熟後,獨自一口一口吞著煙,腦子裏計劃著,怎麼從明日起,一步一步幹出個人樣兒,讓你瞧著這個家一定超過你羨慕的那個家。且不講結局會是怎麼樣,這責任不是抗命,不是遵命,也不是順命,他們骨子裏就是樂命。
男人無論事業上多麼令人眩目,才華多麼驚世駭俗,仁聖之名多麼譽滿乾坤,如果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家庭,沒有一個實實在在他所愛的女人,這一切一切都是失敗的“空中樓閣”。男人最感到歡心滿足,心中最是怦然躍動,情緒最是飄然醉然的時刻,不是立足在領獎台上,不是震耳欲聾的鼓掌聲,而是坐在愛人的麵前,不動聲色,淡淡地說一聲:“點吧,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不是單純的乖甜溫順,是女人承認了他才會有的全心全意地望著他。他幾分紳士,幾分沉穩,招喚著小姐,掏錢買單,這時的他,才是自己真想收獲的、最愜意的男人,才能享受到的那種高大。
以至男人緊緊擁抱女人的時候,全身心不僅僅是一種性的熱愛,他手臂滾熱傳遞的是:誰要欺負你,我就會好好地保護你。以至“愛”的交融,他真愛你,他強猛、果斷、堅挺,他身心沸騰的是想讓你真正地出世,讓你享受到唯有他才能給予你的最美的快活和舒暢。
責任,這就是長在男人心裏,布滿多厚的苔蘚也漚不爛的性情。
對男人有了警覺的欣賞,是慢慢地品味到無論是優質男人,還是劣質男人,他們天性裏,都不妥協、不認輸、不自卑,就是賺來了全世界,他們也不會滿足。征服和占有,才是他們真正的存在和意義。
時常女人表現得瘋瘋癲癲,在名利場上過分地“野火春風”,其實背後往往很簡單,就是還沒尋到自己心中真正喜愛的男人。一旦尋到了,女方就會變一個人。為此,舉止沉穩從容起來,安分守己,不求聞達,甘願做一個討自己男人喜歡的好女人。
男人,不!無論你多美貌、多善良、多真誠,在他的心中像春天,像晨曦,像芬芳,他可以倒進這歡樂裏陶醉,溫情,癡迷,然而,讓他整天整日地廝守著你,他就會發瘋。
愛,僅僅是男人生命的一部分。不管爹媽給了怎樣一副貧賤的骨肉,世界上所擁有的,他都想擁有。夢想當皇帝,夢想成為最富有的人,夢想娶全球所有漂亮的女人。他們從不會在自己的“白日夢”上吊一副“降壓劑”,也從不會為自己做的“白日夢”太虛幻而愧疚。男人嘛!沒有這野心還叫男人嗎?
當他們熱心地談論起政治,分析哪一位權力在握,哪一位權力已轉移,仿佛就是他們在操縱這些角色,眼睛發亮的程度,並不亞於談論起女人所奔放的等量級的衝動。他們腦子裏衝擊、橫掃的,太多太多是女人根本不及的東西,什麼帝國的終結、民主的差異;什麼權力三角,全球鬥士;什麼信息大戰,間諜市場。這時,屋外飄著雪花,屋內暖氣融融,男人們各自隨意地有仰、有臥、有靠、有倚、有的狠狠地吸一口煙,憤憤地撚滅煙蒂,有的緩緩地吐著一絲絲煙霧,輕彈著長長的煙灰。此時,女人置身其中,默默地沏茶倒水,身心比埋在男人的臂彎裏,更領略到一種徹骨的男人氣。這時,你深深地承認了:這個世界就是男人在創造。
從而,女人也更懂得了,不要總酸酸地責怪男人走在街上,像饞嘴的貓,眼睛總不老實地瞟著漂亮的女人,這才是他們的天性。每天都讓自己成為一個新的自己,讓他每時摘取的都是天上的一顆新星星,讓他占有了而又感到沒占有,讓他征服了而又感到還有一個陌生的你,男人就會像冬季想太陽,驕陽下想樹蔭,一心一意地愛著你。
其實,女人天性就是順從、仰望,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位成熟的男人,能指導自己的男人,而征服實質體現的是男人的一種強悍、意誌、智慧和能力。男人隻知跪在你腳下,也就沒了雄性的魅力。征服中,男人會感到自己偉大、雄壯、光輝,造就他,女人會感到自己富有、高尚、美麗。
對男人陶陶然地欣賞,是逐漸地感受到,男人體內陽剛與陰柔合二為一,而剛柔在人們骨子裏都體現得絕對極致和對立。說女人是水,女人就真像水,最好疏導,最容易順暢。醜男人、窮男人、無能男人,隻要為你跑前跑後,為你可以不吃不喝,為你可以不要命,女人再覺委屈,也會認同,死心塌地跟他一輩子。女人弱,女人柔,柔弱也就是這麼純粹與徹底。
男人,不!他不喜歡你,你就是再百般地溫柔、順從、給予,也動搖不了他的心。他可以很紳士地從道義上不傷害你,規勸你。然而,在情感上,他會吝嗇地一分都不回報你。他不愛你,你的淚水就是淌成河,他也不會寬厚地吻吻你,摟摟你,你在他麵前再嬌媚,再撩撥,他冷峻,堅定,不動情得自己都會突然不認識自己。男人在情上,就是那麼堅決,像鐵水澆鑄的心。
可是,在他真喜愛的女人麵前,再強悍、再剛毅、再有成就的男人,他會溫柔得比女人還女人。那是死心塌地低首下心,絕對的唯命是從,無言不聽,你就是他整個的心、肝、魂、靈;他會跪在你的腳下,沒有了傲氣,沒有了虛榮,沒有了一切道貌岸然的偽裝;他吻你的手,吻你的腳,吻你的眼睛,吻你的嘴唇,千吻,萬吻,吻遍你的全身;他會弱弱地像個嬰兒,乖乖地趴在你懷裏,悄然無聲;他會為你的一個微笑,一個眼神,一個奢望,一個愉悅,而將一切付之一炬,奉獻出自己全部的忠誠。
許許多多的曆史學家,常常用盡畢生精力,考證國家一段曆史的變更,一場戰爭的引發,一次暴力的出現,一位不同尋常人物的演變。其實背後,往往很簡單:為了討好一個女人,為了征服一個女人,為了贏得一個女人。想來想去,就是為了一個——我愛你。天使,會改變人類世界一個時代,一個進程。
愛,在男人身上,就是這麼柔,柔得會把世界都攪得昏天黑地。
女人嗎!女人的剛和柔都實在不如男人來得鮮明、絕對、縱情。可是,女人卻一手製造著男人剛柔的血漿,過去,現在、以至將來。
說男人值得欣賞,並非就是說男人比女人優良。無數的男人,曾引起無數女人煩惱、厭惡、悲觀、淒涼,以至恨之入骨,千刀萬剮。
的確,拋開那些恨之入骨,情態極端的,平心靜氣地看男人,不少男人實在有著令人遺憾的欠缺和失望。說這個男人事業上強幹、執著,可在生活上卻蒼白得不懂一絲情調,讓你總有幾分惆悵;說這個男人生活得很有情調,一束鮮花,一個俏皮的吻,為你灑下特有的溫馨,可在事業上卻一派平庸,讓你總覺不是依靠;說這個男人特殊的聰明,一派靈氣精明,可性格上卻是令人無法忍受的算計和小氣,讓你時常憋悶得不行;說這個男人有事業,有情調,可在品德上卻實在缺少德行,自私、虛偽,讓你有著顫栗的寒冷;說這男人又大方又義氣又豪爽,可智慧上卻少了幾分,讓你惋惜不行。還有,說這男人有情調有德行,但卻少了一副人喜歡的麵孔,讓你僅僅是喜歡卻動不了情,唉,這男人……
追求完美,這不僅是女人,男人同樣,都是人不該丟失的美好的天性。問題實質在於,千萬不可將十全十美,錯位的都長在他身上。太陽有溫暖也有熾熱的時候,樹有美化環境也有吐出二氧化碳的時候,小鳥唧唧喳喳,這會兒送來的是歡樂,一會兒可能就變成一片煩躁。人,也是自然裏的人。
端正了,我們就會在人海中,既欣賞了別人,又修煉了自己。你會感到,不同職業的男人,都有不同的魅力。作家有作家的深厚、浪漫;工人有工人的憨厚、樸實;商人有商人的冒險、果斷;科技人員有科技人員的執著、頑強。隻要你自身有了一種修正,對人生有了一種大包容,這世界,這男人,足夠你欣賞、享受,其樂融融。
畢加索,他一生都在狂熱的愛戀中。七十歲的老人,卻每天手持一支玫瑰站在他的畫室前,迎接他二十七歲的妻子。他的藝術從沒有離開女性,不同時期他對女性有著不同的審美要求,從而不同時期他需要不同的女性。我從來都認為,他那無與倫比的藝術才華的背後,是女人的養育。七次婚戀,每一次新的愛情,都使他的藝術又達到一個新的巔峰。
是畢加索,是歌德,還是貝多芬,無論是一次失戀,還是一場愛情,誕生給人類世界的都是最美的藝術精魂。
我就這麼認為,女人永遠是男人生命的源泉,具有美德、操守高尚的女人,會創造出優秀的男人,優秀的男人會更加激情澎湃地去締造世界的光明。
世界——就是男人和女人,文明的世界——就是有更多優秀的男人和美麗的女人。我並非要求你原諒,因為原諒會讓我覺得你在恩賜。我隻希望我們再見亦是朋友。
再見亦是朋友
□葉子
斌:
與你相識、相知,已一年有餘。
書信往來中,我們互相了解、互相支持與鼓勵,經曆了越來越多的生活風雨。回首所走過的路,斑駁的足跡依稀可見。在我逐漸成熟的腦海中,已經擠滿了紛亂的思緒,尋求一份清醒與理智。我惟有做出這無奈的選擇,輕輕對你說聲再見,並祈求你原諒我。再見亦是朋友。
你也許覺得太唐突了。的確,我無從解釋什麼原因或者講出什麼道理,而日益加深的精神壓力與矛盾已使我要這樣做。我知道你會很失望乃至很痛苦,然而我再也不能含糊,畢竟,以後的日子我們還需要尋求各自的燦爛。你不要說我負心,也不要責怪自己不配,其實,我們留存著曾經美好的回憶。
中考前的日子,你我奮力拚搏,在選擇誌願時,你我均默契地上了同一所學校。可命運的安排是,你得到遙遠的北國求學,而我則留在南國就讀。分開以後,你我都很理智地書信往來,都很坦白地告訴對方,我們希望彼此的鼓勵能讓我們的學業更加進步,別的等畢業再說。你我都很相信緣分,但事實上我們並非想像中那麼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