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店主已經有一周多沒來店裏了。
他原來也會偶爾消失幾天見不著人,但像這次這樣這麼長時間不露麵,還是第一次。
不過,有蕭問路在,他不出現也不會影響“忘言”雜貨店的正常運轉。蕭問路每天正常上下班,進貨,照看店裏,晚上回家後和楊芊芊、蕭粒粒一起吃吃飯、看看電視,日子從來沒有這麼安穩過。
不過,這天快下班時,墨鏡店主終於又出現了。他還是那一身裝扮,麵無表情地走進店裏,當蕭問路是空氣一般徑直從他麵前走過,坐到角落的一張椅子上,一聲不吭。
蕭問路看著他,心裏納悶不已。他認識墨鏡店主這麼久,還從沒看過他這個樣子。自從認識他的那一天起,墨鏡店主始終就是一副冰山般高冷的形象,凡事不動聲色,令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但是自打他上次回來,蕭問路就隱隱覺得他的身上有一些變化,但又說不出具體哪裏不同。而今天晚上他的表現更加深了蕭問路的感覺。雖然那種感覺很模糊,但是如果非要說的話,蕭問路覺得墨鏡店主似乎變得更憔悴、也更焦慮了。
蕭問路正在考慮要不要上前關心一下,沒想到墨鏡店主先開了口:“一會兒那個小警察會來找你。”
“什麼小警察?”蕭問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姓謝的那個。”
蕭問路“哦”了一聲,隨即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
墨鏡店主照舊忽略了他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如果他找你幫忙,你要幫他。”
蕭問路不用想都知道謝銳找他幫什麼忙,不過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幫他,因為他對謝銳充滿了說不出的抵觸感,也許是因為上次被當成嫌犯的經曆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陰影。
“我為什麼要幫他?”蕭問路反問道。
“助人者恒助己。”墨鏡店主半文半白地來了這麼一句,讓蕭問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老板,今天還有免費香煙送嗎?”
蕭問路正待說話,突然身後冷不丁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墨鏡店主衝他揚了揚下巴,模樣頗為得意,好像在說:怎麼樣,他果然來了吧?
蕭問路在心裏暗罵了一聲,慢吞吞轉過身。眼前的年輕男子一身便裝仍掩蓋不住身上的英氣,不是謝銳還能是誰?
“對不起,本店打烊了,要不您明天再來問問有沒有免費香煙吧。”
謝銳眉毛都沒有動一下:“打烊了正好,請你跟我走一趟,去吃個夜宵。”
蕭問路頓時被他氣樂了:這是邀請人吃飯呢,還是要押人送審呢?
於是蕭問路果斷幹脆地拒絕了他:“對不起,我今天晚上有約了,改天吧。”
身後響起墨鏡店主房間的咳嗽聲。蕭問路想:老子憑什麼聽你的?
但是謝銳下一句話馬上就讓他動搖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蕭問路心腸最軟,從來不會拒絕別人,再加上一貫高傲的謝銳此刻語氣中竟流露出懇求之意,蕭問路反倒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末了,蕭問路歎了口氣,抓起外套,邊往外走邊說道:“走吧!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烤串店。”
蕭問路把謝銳帶到了那家烤串店,兩人挑了一張桌子坐下,點好了菜,直到烤串和啤酒上桌,謝銳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句話也沒說,搞得蕭問路有點尷尬。
“來,先走一個!”蕭問路拿起酒杯,對謝銳說道。
謝銳這才好像如夢初醒,趕忙也拿起酒杯。玻璃杯相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兩個男人豪氣地一飲而盡。
謝銳放下酒杯,眼睛直直地盯著蕭問路,也不說話,盯得蕭問路心裏直發毛。
“你剛才不是說今晚有約了嗎?”沒想到,謝銳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這讓蕭問路不禁為之氣結。
“不是你有事要找我幫忙嗎?”蕭問路啼笑皆非地說道。
謝銳輕輕搖晃著手中已經空了的酒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幫忙,而不是找別人嗎?”
“不知道。”蕭問路答道。
謝銳抬起眼睛,眼神有如兩道利箭直向蕭問路射去:“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