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籠中一雙雙明亮又呆滯的眼睛,閃爍著驚恐茫然的神情。
微風中穿過遠處的哀嚎,有潺潺的紅色流水,紅亮的血泊映著天花板的古董瓦斯燈,他拖著肥碩的身材,身子前掛著黑色圍裙,手上垂著一柄鉤刺,尖刃處掛著血珠,典型的屠戶裝扮。踏過血泊,氤氳出一片漣漪。
桌上是一排大小的剔骨刮刀。他看了一下,扔掉手中的鉤刺,拿起一柄一尺刮刀,回身走向來時的方向,沒入黑暗之中。
腳步聲漸遠,漸漸聽不見,卻在片刻的謐靜之後突兀傳來一股徹骨的尖叫,悠長淒慘,透過這片幽深的長廊,闖入牢籠之中的每個人的耳朵裏。牢籠內腥臭難耐,他們在黑暗之中瑟瑟發抖,全身****,有男有女,擠在角落的一堆,看不清有多少人。尖叫聲逐漸暗淡,直至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嗤嗤”的刀砍聲,簡單卻像有節奏的鼓點,每一聲都象征著死亡與絕望,每個人的表情,都像是屠宰場受到驚嚇的待宰家禽。
打破單調音符的是一陣電話鈴聲,刀聲止,腳步聲由遠至近,長廊的黑暗中,他再次走出來。目光淡然,表情顯得麻木,喘著粗氣,肥碩的他走到牆壁上的電話旁,抽掉沾滿鮮血的皮手套,不緊不慢的接起電話。
“喂…雛肉沒有,沒有備貨了……雌肉也不多……價格上有變化……稍等,我看下……十歲到十五歲,三百六一斤。十六到二十三,三百塊一斤。二十四歲以上的,兩百六。……對,年齡你放心,不會有假,味道不對,你可以去工商局告我……行,明天你隨時來吧。”
屠戶掛上電話,脫掉圍裙,看了一眼牢籠內,嘴唇蠕動著,像是在清點。然後走出這裏,踏著一道樓梯,推開門,來到明亮且空曠的室外。
這是一座活體屠宰場,地處市區十五公裏外的郊區,被陰鬱的天空籠罩著,死寂沉沉。他徑直踱步百米後,來到屠宰場的休息間,舒服的沙發上,一個更為肥碩的身影躺在上麵,對麵立著一台電視機,內容播送著一場球賽,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透過電視分散在整個屋子內。
屠戶停駐在休息間的門口,掃視了下屋內的情形,麵色略顯陰冷。他走到沙發後的餐桌前,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烈的灌了幾口水,語氣森森道:“雌肉九十斤,明天來取,你一會去準備。”
除了電視機的聲音,無人回應。屠戶捏緊手中的杯子,像是積蓄了很久的怒火,他忽然將杯子砸向沙發。塑料杯子從沙發上彈到地上,劇烈的打著轉,沙發上的人依舊未動,仿佛聽不見一般。
屠戶再也忍受不了這個懶散的同事,他不能每天都為對方分擔大量的工作,衝到沙發前,滿腔的積怨正欲爆發出來,而當看到眼前的一幕,屠戶刹時愣住。
鮮血浸濕大半沙發,躺在上麵屍體仿佛一灘爛肉泥,屍體身有無數的刀口,額頭還插著一柄匕首。這一刻,清脆的上膛聲,蓋過電視機內的歡騰,陰影中伸出一隻纖細的手來,屠戶的腦袋被一口漆黑的槍口抵著,他怔住,不敢有任何動作,腦海中閃過劫財的一幕,他想活命,想告訴對方保險櫃的位置,可是他沒有說出一個音符來,脖子已經被刀刃劃破,刀口很深,血液噴湧而出。他雙手捂住脖子,身子慢慢的癱軟下來,幾間掙紮直至動也不動。死亡的表情裏透露著不甘,或許還有疑惑,他不知為何而死……
屋子的陰影處,漸漸走出一個身影。妙曼的輪廓顯現出這是一個女人,她渾身的穿著都是黑色的,黑色的衣褲,黑色的手套,黑色的槍。燈光下映出她冷豔的臉,深邃莫測的眼睛,幽深的像是一片海。她一隻手按住耳朵,嘴唇微微開合:“滋滋……清理完畢,派直升機過來吧。”
幾公裏外的公路上,一輛商務轎車內,一名技術人員正麵對著電腦屏幕,他控製攝像頭,查看著整座屠宰場的各個角落。女人的話傳輸到了這裏,緊接著他在屏幕前輸入了幾道指令,然後敲了敲車窗道:“任務完成,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