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1 / 3)

與任何一個宇宙一樣,這個宇宙裏的基本物理是普普通通,毫無區別的。站在維度之外,將注意力投向基本粒子上發生的量子糾纏,這個宇宙的過去與現在像攤開在桌上的書本,一切都毫無保留。

我隨意挑選了個地點。那是位於銀河第三旋臂獵戶旋臂上,一個被稱為太陽係的地方。量子糾纏破譯的消息顯示的時間是:“北京時間,2021.08.12.08:21:17。”

我進入一段從化學反應開始的能量往前往後整理曆史。

我發現這顆行星上存在著——或者說相對時間曾經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大部分的智慧生命在大部分的時間裏都在想一個問題:如何讓自己活得更久,更年輕。這令我得出一個結論——這是一個還未解決個體生存問題的年輕文明。

於是,問題依舊困擾著這顆星球。所有的人都感到不自在,其中大部分簡直可以說是淒淒慘慘,甚至包括那些擁有健康身體的人。

但是,就在我進入的這一天,這個星球上發生了一件令所有智慧生命個體都興奮不已的事件——生命永恒事件!

那是一段依附著我意識的能量,這段能量剛剛從煤炭裏被激發出來就又被冷卻下來。說是冷卻並不具體,得在添加一個擴散膨脹的概念。

被分散膨脹的我來到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裏,在這裏,幾個不聽話的組成部分被“涼意”誘惑永久性叛逃了。

我向那無數個方向望去,發現推算的過程會變得很複雜。於是,我收回探視的念頭,跟隨最為集中的能量前進。

在某一段時間裏,依附在水蒸汽上的我遇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物理規則下,水蒸汽試著去推動它沿著固定軌跡旋轉。在這個過程中,我的載體變成另外一個簡單一點常態——機械能。

這個常態存在時間微不可計。僅萬萬分之一納秒後,它就在另一片旋轉的時空裏改變自己,成為一段持續的電流。

我跟隨它以電流常態通過一根銅線。在這個過程裏,它丟失“微不可計”的信息(黑體輻射)。

萬分之一秒後,它與闊別已久的同伴在鎢絲上相遇。於是這個多元宇宙中,無所不在的炙熱的愛情誕生了。在幾個納秒後,它們在鎢絲上迸發出超過2700攝氏度的高溫愛情,開始向外界傳遞炫耀關於它們炙熱而淒美的愛情故事的信息。(能級躍遷)

它們攜帶著信息經過某一片時空。

這是一片很空曠相對不存在物質的時空(燈泡真空),它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穿過一層薄薄的“宇宙胎膜”折射進入第二個時空,開始傳遞信息的旅程。

微觀世界裏,無數黑體輻射正在發生。它們相互疊加使溫度慢慢提升,溫度計顯示:是二十一攝氏度。附著在水滴、塵埃雲上的一些細菌開始加速分裂滋生。

這是一個十分美妙的過程,哪怕是成千上億次觀看後,我也依舊享受著這種感覺,因為最初的我們,也是這樣逐漸演化過來的。

我將自己停留在這裏探查即將到來的一切。然後,我看到一個由機械動力模塊、感應模塊、智能模塊、以及傳感模塊組成的機器人。

她的感應器官比較特殊,是兩株正在生長的含羞草。

首先,敏感的葉片最先感應到這片時空裏的溫度、亮度的變化。應激反應產生的生物電脈衝激活運行程序,那笨重的機械軀殼從休眠狀態醒來。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向著這個世界的“世界中心”走去。

真是低級又完美的全新智慧生命——我一點也沒有貶低她們的意思,請別誤會。

好吧,我還是解釋一下吧。雖然我們已經走到科學的盡頭,但對於正向這個盡頭走來的人類而言,此刻是永恒崇高的,哪怕是我,也得給予崇高的敬意。

是的,他們正在創造全新的智慧生命,他們正在明悟這個宇宙的基本規則。

雖然這個過程會很艱難,會跟死神共舞,但我還是先祝福他們,要活下來,我們在盡頭等你。

她步履蹣跚的來到這個世界的中心,一處麵積一平米的光斑。在這裏,她和她的同類跟另外一個機器人集團菠菜相遇。為爭奪采光權,兩個集團爆發肢體衝突。

通過另一段曆史追溯,我得出這是她們第三十七次成為競爭對手。而在追溯的時間裏,戰鬥迅速發展並很快結束結束,擁有八條機械腿的含羞草集團將菠菜連根拔起,促使她們提前進入休眠狀態。

短暫的休整後,勝利者列成三隊趾高氣昂的站到一平方米光斑下享受光線照射。

這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我用快進的方式將這段畫麵略過。

在這快進的一千三百秒裏,光合作用持續不斷帶走植株水份。當時間走到一千三百零一秒時,機器人陸續轉身向三米又三十一厘米外的水源走去。

她們在那兒補充著水份。水量計量表顯示:一百二十五立方厘米。

時間又走了二千三百秒,一個輕微的震動,一米方圓的光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黑體反應呈指數下降,溫度正逐漸降低。

溫差的變化讓機器人們調轉方向,向四周邊緣接近。

憑著脈衝信號,她們陸續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將電源連接在身上,整齊劃一的做出相同的麵壁動作——緊挨著不斷輻射熱量的“宇宙壁壘”度過越來越冷的“黑夜。”

我將意識往外延伸到“宇宙壁壘”外,懷著崇敬的情緒,傾聽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此刻,張四維就剛剛過去的曆史進行解釋:“這是第一階段實驗的全過程。”

大約過了五秒,我聽到一個電子合成的聲音響起:“她們頭頂種植的植物是怎麼回事?”

“感應器官。”張四維懷著尊敬的心進行解答:“這一階段實驗我們關閉了視覺、溫感、聽覺程序。它的一切反應都是由兩株植物對光感應產生的生物電引發的。”

(沉默許久)“很奇特的想法。”那位爵士這樣說:“是你們想到的嗎?”

張四維搖著頭說:“不是,早在1966年,美國的測謊專家克裏夫·巴克斯特先生就做過類似實驗。”

“你是說那個讓植物感應威脅的偽科學?”我向著那個方向探去,看到一個樣貌普通、甚至有點難看的男性這樣提問。在我將注意力轉到這個男性身上,張四維也在向馬雲解釋:“實驗並非一無是處。”他說:“起碼,他的實驗測繪出植物確實是有知覺的。”

“這給予我們極大的想象空間。”他說:“我們通過不斷的刺激實驗,收集了很多植物在各種環境下的生物電信號的資料。”他說:“通過人工智能的神經網絡解讀這些生理變化。我們最終才把這些信號跟程序對接起來,最後才把信號轉化成具體的語言和行為。”

“了不起。”那其貌不揚的男性想了一下其中原理後,豎起拇指誇獎。

在馬雲的稱讚下,張四維也向他低頭致意:“謝謝您的肯定,馬先生。”

這是一群令人欽佩的時代浪潮中的弄潮兒——對於她們,我不會吝嗇我微薄的敬意。

回到那個被命名“一米陽光”的世界裏,我看到一隻機械手臂從穹頂往下伸。在它的機械爪裏提著的是一支燃燒的火把,它懸停在空中。

過了一會,我看到羅尼和她的同伴從休眠狀態下醒過來。她們向著光源方向開始邁動八條機械腿,在接近光源周圍一米附近,圍成一個圓形的圈。

此刻,她們並不平靜,因為溫差的關係,覺得熱的機器人開始想從內圈出去,而外圈的卻恰恰相反——她們正往裏鑽。

就在我關注著她們的時候,張四維開始向評委席上的人講述:“溫差實驗。”他停頓給聽眾反應時間,等他們大概明白意思後,才繼續說:“根據植物信號指示,她們會本能的尋找適合植物生長的環境。”

通過量子糾纏,我的另一個視角能看到羅尼的生物電脈衝信號在行進過程中的變化情況。她在抵達某一個區域後,植株產生的信號脈衝激活一道程序。然後,羅尼停了下來。感應器官和智能程序開始相互傳遞信號,她開始覺得身體被一種定義為“溫暖”的感覺包裹著。

三百秒後,懸停的機械手臂動了,它將火把往下移動。

敏感的植物迅速作出反應,羅尼想往更遠一點的地方挪動了一下,但沒有成功。

期間,火焰持續接近。她在火焰下開始焦躁不安,某一頻率的生物電信號正在持續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