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自性,本自清靜;
何其自性,本不生滅;
何其自性,本自具足;
何其自性,本無動搖;
何其自性,能生萬法。
——惠能法師
趙泰來在茫茫大海中已經奮力拚搏了整整十個小時了。
對岸輝煌燦爛的燈光,也在東方漸漸發白的襯托下暗淡起來。俗話說“望山跑死馬”,殊不知在海裏遊泳的感覺,遠比這個比喻來得更艱辛、更漫長,簡直就是“望海遊死人!”
饑餓、幹渴、無氣、乏力,與死
初到香港時的趙泰來。
亡僅一線之隔了。趙泰來不由得萬念俱灰,人生好像剛剛找到一個新起點就走到了盡頭。正當絕望之際,他突然依稀看到對岸的屋舍和在公路上奔馳的貨車了。虧得那兩瓶凡士林的防護作用,讓趙泰來保存了較多的熱量,一種衝動不知從何而起,“遊就活,不遊就死!”成為他最後的精神支柱。他一邊劃水一邊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拚出最後的熱血和氣力……
趙泰來居然神奇地上了岸。
一上岸就見到幾個鴨棚和兩戶人家。忠誠的看家狗對著這個突然從海水中冒出的陌生人一直在吠。不一會從屋裏走出一個農民模樣的中年人衝著趙泰來喊:“喂,唔使驚(不用怕)!你已經過來了,要去邊度(哪裏)呀?”這一帶的漁民見慣了這種場麵,他們諳熟等價交換的遊戲規則,從助人為樂中獲取經濟上的實惠,不會放過上天賜予他們發財致富的任何一個機會。
趙泰來小心翼翼試探著說:“我要去流浮山。”
“這裏就是流浮山啊!”養鴨人回答。
趙泰來心想:這就是屬於香港新界的流浮山?怎麼全是些破爛房子?
養鴨人領著半信半疑的趙泰來進了屋子,一進門就看見電冰箱、電飯鍋這類別說在大陸農村,就是在大城市裏也難得一見的家用電器,趙泰來懸著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我終於到香港啦!
趙泰來一口氣喝了三碗粥,又換上養鴨人的舊衣服,便昏昏沉沉睡死過去了。“你有什麼親戚在香港啊?”醒來後養鴨人詢問這個瘦小的年輕人。
“親戚多嘍,有祖母、叔叔、姑姑。”趙泰來回答。
“那你有他們的地址或者電話嗎?”
趙泰來想了一下,從一片空白的記憶中搜出一個電話號碼來。於是打過去,接通後養鴨人就問:
“喂,你們是不是有叫朱壽英的?”
[2]皈依佛門沙江廟解碼趙泰來“是啊,你找誰?”電話那頭問。
“是這樣的,她有一個孫兒在我家裏,來香港了,在流浮山。”
接電話的是姑姑趙美彩,她聽說侄子趙泰來到了香港,高興地在電話那頭喊起來:“啊,來了香港了。”
姑姑把電話交給母親朱壽英,讓她聽聽是不是趙泰來的聲音,祖母過來一聽,說是了,然後讓姑姑接著聯係。養鴨人向姑姑交代什麼時候,在哪裏接趙泰來,末了還加重語氣說:“你們要帶5000元過來接人。”
姑姑是一家有百多個工人的製衣廠小老板,也見慣了世麵,但對於要5000塊錢來換人還是嫌多,那時工人一個月的薪水也就二三百元,這不是敲竹杠嗎?但姑姑不敢得罪那些人,隻好先答應下來。
姑姑去找世叔趙聿修借車。趙聿修與趙泰來的爺爺趙福生非親非故,一個是廣東寶安人,一個是河南汝州人。20世紀二三十年代,趙福生從新加坡學醫回到香港,就定居在元朗,他的中醫診所也開設在元朗當時最繁華的炮仗街上。而趙聿修則是元朗首富,他開設的大榮華餅店、新同樂戲院等也都在炮仗街附近,一來二往,兩個同姓人便認了兄弟,成為世交。趙聿修為元朗的基礎教育作出過很大的貢獻,他曆任香港寶安商會主席、元朗公立中學校董會主席,以及光大學校、光明學校、寶安商會學校的校監等。為表彰趙聿修對新界地區教育事業的貢獻,港英政府曾給他頒發勳章及授予太平紳士等榮譽。1974年趙聿修逝世後,他的子嗣繼承其辦學遺願,出資興建了趙聿修紀念中學。
趙聿修知道他的世侄孫到香港了,十分高興,就讓司機開了他的那部勞斯萊斯房車去接趙泰來。
姑姑驅車到流浮山找到那間鴨棚。養鴨人很精明,早就把趙泰來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
與趙泰來祖父趙福生為世交的趙聿修是元朗首富,也是一位對新界教育事業貢獻良多的慈善家。這是趙聿修紀念中學現景。
“你是不是打電話的那位先生?”姑姑從勞斯萊斯房車下來後,立即抬高聲調,來個先聲奪人。
養鴨人一輩子也沒坐過這樣名貴的房車,但他知道能坐這種車的是什麼樣的人物。他趕緊回答說:“是的,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