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流蘇、紅幔。
漫天的星如雨,掛在幽暗的天空中,一閃一閃的,似是一雙又一雙的小手,勾引著你的心。揚州城的夜晚,還是如往日那般的寧靜。隻是,城東的蘇家,今兒可頂是熱鬧!
喝過了合歡酒,拜過了喜神娘。蘇家的大少爺又納了一房妾。
蘇家大少爺蘇文起,這輩子最得意的一件事兒,不是他念書念得好,也不是蘇家家世顯赫,更不是他比別人多長個鼻子或腦袋。而是他一生中娶了六房媳婦,從正妻到姨奶奶,一個賽著一個的俊!
就連他死去的第一房太太留下的小女兒,都比那同齡的女娃漂亮的多!蘇文起得意的說,這是他爹的種子好!
你瞧,蘇家大院裏熱熱鬧鬧,大紅的燈籠高高掛,映紅了小小姐的臉,照亮了大半個院子。當然,也不乏陰影,你瞧,蘇家的大少奶奶的屋子門口,兩盞大紅的燈籠下,不正是一片黑漆漆的陰影嗎?
此刻,蘇文起的續弦,蘇家的大少奶奶宋曉曉正端坐在梳妝台前,緩緩的將頭上的華勝緩緩的取了下來。瞧瞧鏡子裏的她,哪兒有半點的難看樣?可偏偏,蘇家的大少爺蘇文起就是不喜歡她。一房一房的妾娶了個沒完,到今天,已經是第四房妾了?
作為蘇家的大少奶奶,宋曉曉上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父母。自她嫁進門兒開始,除了沒給蘇家添孩子,哪一樣做的不好?
可偏偏,蘇文起就是不喜歡她。
還不就是,她長了一雙大腳?
她就想不明白了,人家穿越都能做個公主、小姐的,而她一穿越而來就成了人家的媳婦,還是個續弦。續弦就續弦,偏偏不受寵!
自從她認識蘇文起那天開始,丫就沒拿正眼瞧過她。還整日裝出了一副清高的德行,對著全院子裏的人嘲笑道:“我那太太是大腳!聽聽,大腳,多新鮮!”
宋曉曉心中氣不過,大腳有啥不好?作為一個現代女性,大腳走四方!放在穿越前,她也做過N多種類的工作,咋樣也算個能文能武的姑娘,她就是要大腳!
所以,宋曉曉瞧不起蘇文起那種小國寡民的窮酸樣。作為大戶人家的大少奶奶,就要拿得起放得下。要學那武則天,胸懷了天下!
蘇文起娶妾用不著她發愁,自然有人心中不悅。
這不,二姨娘小曼,愁眉苦臉的坐在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作為一枚從通房丫頭,小曼通過懷孕這種手段成功上位。隻可惜她命裏沒那福氣,懷孕不到三個月孩子不幸流產。即便如此,她那小姨娘的地位還是保住了。
保住了是保住了,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蘇文起最近不愛丫頭愛碧玉,這小門小戶的俏姑娘就成了他的心頭肉。
“姐姐,相公這一房一房又一房的,納多少是個頭呀!”小曼一臉的愁容。
宋曉曉衝著鏡子裏微微的笑了笑,她瞧了瞧頭上的玳瑁發釵,伸出手輕佻的將它取下,小心翼翼的不拉扯掉自己的頭發,順便,側過了臉去,瞧一瞧臉頰上剛剛洗掉的胭脂是否洗的幹淨。
“哎呀姐姐呀!你咋也不管管相公!要不,你跟娘說說,叫相公收斂點。這才三年,就娶了四房妾!姐姐……”小曼嬌滴滴的說道,一麵說,一麵將手中的帕子擰來擰去,似乎那帕子是個人,隨意的被她折騰。
宋曉曉摘下發釵後,散開了頭發,伸手解開衣服最上麵的扣子。一顆一顆接著一顆,五顆扣子解開後,她緩緩的脫下了背子,露出了雪白的香肩,驟然間屋子裏春光四溢。
丫鬟小柔趕忙遞過白色的綢緞睡衣,宋曉曉慢慢的換上。
“姐姐,你故意的吧?故意不聽我說話?”小曼氣鼓鼓的說道。
宋曉曉扭過頭去,微微的笑了笑。登時,她房間裏的兩盞放在銅鏡前的油燈的光輝就黯淡了下來。就連高傲的發散著自己幽幽氣息的雞翅木桌椅,也低調的收斂起光輝。唯有那桌子上一爐子的沉香屑,以自己孤芳的空靈打動著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