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加德滿都機場坐小飛機到達盧卡拉,又從盧卡拉坐直升機前往南坡大本營。直升機經過某處高地,他們的夏爾巴向導用發音很奇怪的中國話說道:“我們現在經過的地方是一片墓地,這裏有一兩百座衣冠塚,是那些在珠峰或者洛子峰遇難的人們的……”
江瑜宛往下看去,隻能看到高地上灰色的土石和皚皚白雪。
“攀登永遠充滿了風險,而攀登者的腳步永遠不會停止。”向導語速緩慢的道。
當穿著衝鋒衣站在營地上,江瑜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看著營地內成排的黃色帳篷,遠處高大連綿的雪山,不禁生出無限的感慨。自己第一次出國,竟然是在尼泊爾,麵對著昆布冰瀑和珠峰。要知道前幾天她還在家裏洗衣做飯奶孩子,還擔心著學校裏的期末考,轉眼間就要去攀登珠峰接受生死考驗了,不得不說人生真是太奇妙。
“想什麼呢?冷不冷?”幫工作人員搭好帳篷的顧佑成過來道。
“不冷。雖然氣溫低,但陽光很充足。”
“那就好,累了就進帳篷休息……過了這幾天,你奶水肯定會很甜。”他突然低頭湊近她耳朵輕聲道。
“為什麼?”江瑜宛一臉疑惑。
“因為這裏海拔高,空氣稀薄,晝夜溫差大,有利於糖分積累。”
“……”
“去你的!流氓!”
然而最初的興奮很快散去,接下來這半個月天他們一直接受著登山前嚴苛的拉練。學習攀爬、熟練運用繩索、適應高寒缺氧的環境、冰川徒步、過梯子……而當向導知道江瑜宛事先沒有經過任何的攀登訓練,而且剛生下寶寶不到兩個月時,連連皺著眉頭,甚至找顧佑成談話,要求把她送回安全地帶。
“這是去攀登珠峰!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一不小心就是死亡!我們這些身強力壯的男人都不一定能活著下來,你怎麼能保證你的妻子不會出事故……”
顧佑成很快被說動,然而江瑜宛的態度很堅決,第二日依舊全副武裝同大家一樣訓練,甚至更加刻苦。所幸她並沒有任何的不適反應,而且攀爬技巧比一些男人還要熟練,這讓向導們刮目相看。
登頂的前一天晚上,眾人圍坐在一起舉行了當地傳統的煨桑祈福儀式,看著白煙冉冉升起,一行一百多人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默的祝願著明日的攀登順利。
祈福儀式結束後眾人回到帳篷,開始養精蓄銳準備淩晨四點的正式攀登。
江瑜宛朝顧佑成側躺著,眼眸晶亮,手指無意識的劃著他的胸膛。
“怎麼還不睡?”他睜開眼睛,攥住她不安分的手。
“在想明天……”
“放心,肯定會順利的,向導不是說了嗎,明天天氣很好,C1C2營地我們之前就去睡過了,沒問題。隻要現在放鬆好心情,第二天一鼓作氣的爬上去。”他吻了吻她的額頭,“睡吧,小媳婦兒。”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拉練,二人在夫妻關係之外,又多了一種同生死共患難的戰友關係,和從前相比少了些甜膩,多了份堅韌。他們從沒談過死亡的話題,因為二人都堅信,他們一定會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