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劉小姐是欲借此物,造成賊人以物識人,錯殺他人之假象。如若不然,這宋氏初來靜海縣,與人無冤無仇,賊人豈會知曉此人並劫殺之。觀此地情形,定是諸事準備妥當,方行此事。待事發之後,劉小姐隻需將此物之事敘清,便可擺脫嫌疑,甚至變為受害者。如此,便是那絕妙的金蟬脫殼之法。”
劉美靜滿眼含淚,麵上恐慌之色分明,連連搖頭。
畢竟這劉美靜也是久居深閣的大家閨秀,初次害人便被揭穿,雖是片麵猜測之詞卻直中要害,點明了她的欲意。本以為這是個天衣無縫縝密非常的絕妙之計,自己更是暗暗自得,不想卻被人輕易戳破。一時惶恐無措,那些常掛嘴邊的假言假語此時竟已枯竭。櫻唇張張合合再無法吐出言語,憋得滿麵通紅,高聳的胸脯起起伏伏甚是惹眼。
白子昱見劉三小姐如此反應,胸中便已然有了定論。
“劉小姐,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如此處心積慮加害於我?”煙波漠然的看著劉美靜的惶恐之態,彎腰冷聲質問。
冷聲傳來,劉美靜一個激靈,緩過神來,跪行幾步,至白子昱身前,拽著白子昱的袍子,淚水連連,聲嘶力竭的喊著:“冤枉,大人,小女子冤枉啊,是她汙蔑我,她汙蔑我的,大人您千萬不要妄聽他人之言,誤會小女子我啊”。
“小姐,您沒有做錯什麼啊,他們那隻是猜測,不關小姐的事,您不要這樣”。小桃見自家小姐如此失態,忙上前扶起淚人兒似的劉美靜,慌忙勸慰道。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竟是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說出的話。
煙波驚詫的瞅著這個看似聰明乖巧小丫頭,腳底湧上一股寒氣。
“小姐,既然宋姨娘已安然無恙,那咱們就回府吧”小桃特意將聲音提高。
在小桃的攙扶下,劉美靜慢慢起身,用帕子拭著淚水。漸漸鎮定下來,向白子昱略施一禮,起身邁著小心的步子,從他身邊走過。被擠在外圍的丫鬟護院護院聞聲,連忙上前,護著劉三小姐離開。
畢竟是猜測,無真憑實據,白子昱無權將劉美靜下獄,便隻能任著她離開。
“三小姐,奉勸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失”聽聞煙波此言,劉美靜脊背一僵,前進的步子停下,但轉眼間即邁著更快的步子離去。
白子昱轉過頭,看向煙波,怎知竟看見煙波的身體似飄零落葉般墜地。
……
“大夫您看,她,可有大礙?”白子昱輕聲問道。
“小夫人脈象紊亂且虛浮,乃受驚過度加之饑餓勞累而至,大人可讓小夫人食用些許米湯。”
白子昱趕忙吩咐人去取粥來。
“大夫,您看她的啞疾?”思忖片刻後,白子昱道。
“依脈相看,夫人並無啞疾!”大夫驚異道。
“她的啞疾乃兒時受驚所致,此刻卻已突然痊愈,這是為何?”
“這種啞疾老夫也是屢有所聞,此種惡疾,既是受驚所致,亦可為受驚所解,此番難以從脈象中判定,想是小夫人此次竟因禍得福了”。大夫擼了擼長須,道。
“竟有如此奇異之說”。白子昱訝然。
大夫告辭後,白子昱走在床邊,手中持著巾絹,為煙波擦拭額頭不時冒出的細汗。
“不要,不要過來,不要……”煙波睡的很不安穩,緊閉雙眼,長睫顫動,口中始終喃喃自語。
見煙波睡得十分不安穩,白子昱捉住她的手,欲要穩定她的不安。
“不要碰我——”煙波驚叫著坐起,猛的甩開白子昱的手。
朦朧燈光下,煙波的眼角閃著晶瑩的淚光,淚水順著麵頰流至下顎。
“你怎麼了?”白子昱一愣過後,關切的詢問道。
待看清周圍的飾物及眼前之人,煙波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原來是做了噩夢。她夢見了那色魔將她的衣裳褪淨,壓在她身上,無論她怎麼掙紮,怎麼大聲叫喊都無濟於事,那種絕望,比在霧藍所發生的那些時更深切。
“你怎麼了?”白子昱見她愣愣的,又一次問道。
此時的煙波渾身顫抖,隻想找個人靠靠,遂,不假思索的傾身將床邊的白子昱抱住,緊緊的抱住,用盡所有的力氣緊緊的抱住……
突如其來帶著淡淡梨花清香的溫軟,讓白子昱瞬間的錯愕。錯愕過後,是咚、咚、咚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回抱懷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