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鎮是個小地方,隻有不到兩千人住在這依山傍水鳥語花香的鎮子裏,如果隻用兩個字來形容這片土地,那恐怕也隻有作為鎮名的“平安”二字最合適不過了。
鎮子裏有一天橫貫南北的柏油馬路,被鎮裏人叫做“中心街”。這中心街的北端連接著一條隻有兩車道的山中小路,順著這條小路,人們可以開車到山南市去販賣自己的農作物和獵物。而在中心街的另一端則連著去往一條山溝的小徑,小徑不能走車,隻能步行,是去往後山溝唯一的路徑。
說起這後山溝,那可是全鎮人的風水寶地,溝裏鬆柏衝天,綠樹成蔭,有數不盡的野雞野兔,為當地居民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和收入來源。
幾百年來,這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天災,再加上地勢偏遠,未曾受過戰火的洗禮,使得當地居民早已適應了這裏千古不變的寧靜與祥和而且頗為自得其樂,也許他們最頭疼的事就是孩子上大學的學費問題了。
可這一天,平素安靜的中心街上人聲沸騰,不寬的街道兩邊擠滿了看熱鬧的當地居民,他們都看著從鎮中心街上被警車放下來的一個人。
“三哥,那是誰啊?怎麼被警察開著警車從山南市送到咱們這來了?”
“嗨!李家二小子啊!你不認識了?”
“哦?李二狗子?我聽說他十年前去山南市打工,被工頭搶了工錢還打他,他反抗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弄的居然把那工頭從沒蓋起來的樓上推了下去,結果那工頭就給摔死了。不是給他判了個死刑麼?怎麼放回來了?”
“你懂啥?這李二狗子從小人就善良,那會兒也是讓那個工頭逼的狗急跳牆了!再說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判的是死緩!死緩你懂麼?就是緩緩你就不用死了,要是表現好就能放回來。這不!人二狗子蹲了十年還是回來了。”
“光回來有啥用啊?他媽為了他眼睛都哭瞎了,前幾年他爸他哥出車禍死了,老太太一個人怎麼活下來的?白瞎了還養了這麼個兒子!”
“嗨,人家家的事你操心什麼啊?我覺得……”
廖鎮長一邊聽著旁邊百姓的閑談,一邊看著眼前的警車,眉頭皺成了一堆,他昨天才接到上麵的電話,說是二狗子在監獄表現良好,刑滿釋放了,讓派人來接他。他本來想著讓他自己回來唄,可是那孩子和自己家勇子從小一塊玩,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就讓派出所的張所長開車去接一下,沒想到張所長居然開警車去了。這下可好!全鎮都轟動了!
“別說現在太平盛世,就是亂世的時候咱這也沒出過刁民,你這孩子算是咱們鎮裏的一號人物了!”廖鎮長一邊罵著眼前這個低著頭的大小夥子,一邊又替他不值,挺好一孩子,怎麼就因為這種事蹲了十年呢?
罵了兩句,看眼前的二狗子眼淚都流出來了,廖鎮長也不忍心再說什麼,拍了拍二狗子的背“行了!哭什麼?趕緊回家看看你媽吧!她都想死你了!”轉頭又對著還在看熱鬧的眾人大聲說“看什麼看?趕緊幹活去吧!看熱鬧又不管飽!”
廖鎮長一向在鎮子裏有很高的威信,大家聽鎮長發話了,也就三三兩兩的散了。
拋開二狗子回家怎麼抱著自己的媽哭,又怎麼靠著廖鎮長分到了兩畝山地不談。小鎮又回到了往常平靜的生活。
就這麼過了一年多,二狗子勤勤懇懇的幹著他的工作,他每天都低著頭去他那貧瘠的土地上幹活,幾乎不和任何人交談,偶然有人見到他和他打招呼,他也都是深深的埋著頭,嘴裏嘟囔著什麼別人聽不懂的話,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他坐監獄坐的腦子出問題了,也就都不再理他。
其實二狗子腦子沒問題,他心裏明鏡一樣,隻是他坐監獄受了太多的罪,幾乎喪失了做人的勇氣和尊嚴,他實在沒臉抬頭麵對這些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鄉親們,也不知道如何回應他們的話。
這一天,他早早起來準備去他那二畝山地去幹農活,前段時間降了好幾天的暴雨,雨大的人都出不了門,地裏的莊稼肯定都淹死了,他得趕快想辦法補種上,要不然到了秋天就得和老媽一起餓肚子了。
可剛出門沒走多遠,他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這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二狗子!幹什麼呢?”
他慌忙的轉過身去,還是深深的低著頭“沒……不幹什麼……想……準備回家。”
“我說二狗子兄弟許久不見你這是咋啦?”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假裝關心的問他,語氣中卻帶著些嘲諷。
“我……我沒咋……”二狗子似乎沒聽出那人話裏的嘲諷,他還是低著頭。
“沒……沒咋?沒……沒咋咋……咋連就話都說……說不清楚了?”第三個男聲問道,他
故意模仿著二狗子的聲音,引得前麵兩人哈哈大笑。
正當二狗子窘迫難當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脆生生的女聲傳到了他的耳朵裏“行了你們幾個,哥你今天可是答應帶我打兔子的,怎麼走一半欺負起人來了?”
聽聲音,那女聲的主人好像一邊說話一邊朝著二狗子走了過來。不一會,二狗子眼前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你沒事吧?他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千萬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