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陰郡衙左北向南,均為硬山式磚木結構,兩側房舍、院落分布有序,布局嚴謹,石獅一對,威風凜凜的矗立在郡衙門口,過往外鄉,無不會側目而觀,進了儀門,再往北便是大堂,大堂寬廣,桌案之上懸有一匾,匾上書的是“公廉“二字,即取公正廉潔之意。匾下兩側書著“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一副對子,尤是一副江牙山海圖拱在其中,端的是大氣磅礴。過了大堂後為寅恭門,門後為二堂,名曰“思補堂“,則取退而思過之意。
景玄佇立在思補堂正中,望著堂匾上金燦燦的大字,又是一陣沉思,身旁的珞姑娘與湯元一左一右陪著他,也是不發一言,隻是看著景玄。這已經說不清多少次因為字陷入沉默,那四四方方的字體,勾起的不止是回憶,更有著對這個世界的疑問,以及那個世界的思念之情。一晃神的功夫,就連邢師爺急衝衝的進了二堂都沒發現,若不是邢師爺那一聲極其響亮的告罪,怕是景玄又要流出淚來。
”你很吵!“被打斷沉思的景玄輕輕的說著,”大街上那些話,我不希望聽你再說第二遍,宋元明不敢出來,就讓你來咋咋呼呼,很不好!“
聽到景玄話語的邢師爺臉上一呆,那些剛要出口的話讓景玄這麼一說,嚇得咽了回去,八字胡微微的抖動著,好半天才說道:“大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家大人也是被逼無奈,您這……”
“我做什麼了?”景玄一下坐在首位,麵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邢師爺說道,“你攔我轎子,我來要個說法,就這麼簡單!”說到此處,景玄露出一聲冷笑,“莫非我還問不得?”
“問得!”邢師爺心裏打著鼓,實在是看不清座上的小爺究竟想幹什麼,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大公子自然是問得,不過草民也有草民的苦衷!還請大公子大人大量……”
“我知道你有苦衷!”景玄忽然從座位上站起,走到邢師爺的身旁拍著邢師爺的肩膀笑了笑,“我說的話,有人忘了!我就要提醒一下!”
景玄的力道不大,卻好似重如千金,邢師爺被這一拍之下,腦門上的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大公子這是哪的話,草民實在不記得大公子與草民說過什麼,大公子可不能……”忽然,邢師爺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連忙扣頭道,“大公子可能是誤會了!草民正要叫人把喬大醫送回去,可是市井之中流言蜚語,驚擾了大公子!”
“小心!”突然湯元一拍身旁的木椅,卻見嘩的一聲,木椅的椅背碎裂開來,隻聽一聲銳利的破空聲響起,一個木片已然出現在了景玄的背後。也就在此,珞姑娘才反應過來,卻看見木片就要插進景玄的後背,忍不住喊道,“公子!”
然而想象中的悶哼沒有出現,隻聽得當的一聲,木片似乎打在了什麼金屬上麵,霎那間化為木粉,再細細一瞧,才發現那個邢師爺的左手微微顫抖著,絲質的袖口碎成布條,布條之中黑漆漆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包裹著手臂。
說不要百字,但卻隻有那一霎那的功夫,便是這麼一霎那,湯元再次彈出一片木片,也不知如何,湯元的身子竟跟著奇快的木片一同衝向邢師爺。邢師爺也是了得,見已暴露,右手一拍地麵,整個人忽的一下向上騰起,而後白光閃耀,一節長劍劃破邢師爺右臂的袖子,在邢師爺的手心轉了個圈,噗的一下刺在房梁之上。
便在此刻,木片咚的一聲叮在青磚地麵之上,湯元也不戀戰,隻是一把抄起景玄,往身後一丟,旋即雙目盯著窩在梁上的邢師爺,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雖然小師弟不許我殺人,但喜兒妹妹說了,誰欺負小師弟,我就打誰,便是殺了,也會給我做飯的!”
這邊二人詭異的僵持著,那裏飛在空中的景玄目瞪口呆,直到快要落在椅子上才反映過來,自己是真被人暗殺,也是湯元功夫了得,景玄隻覺得屁股上傳來椅子的觸感,便已經身形穩固,好好的坐在上麵。
“公子!”珞姑娘三步並作兩步,飛快的繞道椅子後麵,一把抓住景玄的衣服,看了半天,確信除了一些碎木屑沾在上麵沒有任何傷痕後,還是不放心的問道,“公子!您沒事吧?”
“沒事!”景玄受此一驚,但身體上並無大礙,見珞姑娘焦急,心頭也是暖意十足,“放心!湯元的功夫好的很,有他在沒事!”忽是又想到什麼立馬衝著正在對峙的二人說道,“別讓他跑了!跑了你看喜兒做飯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