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同甘共苦
不久以前,有個裁縫,脾氣很不好,愛發脾氣又愛吵架。他有一個很善良的妻子,勤勞而又很虔誠,但妻子做的事,他都不滿意。還經常因為一點點雞毛蒜皮的事情而罵她、打她。
有人把這事告訴了警察,警察就把他抓走了,並且還把他關進了監獄裏,讓他在裏麵挖砂子、搬石頭,搞勞動改造,悔過自新。
由於他在牢裏積極肯幹,表現突出,過了一段清苦日子後,警察就把他放出來了。不過,釋放那天,警察讓他發了誓,並寫了保證書,要他今後再也不打他的妻子,要求他必須像其他的夫妻倆那樣,恩恩愛愛,同甘共苦,團結和睦地過日子。
剛回來的那一段時間,他對妻子還算好,妻子對他也不錯,可是沒過多久,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對於他來說,似乎不打罵老婆就沒辦法生活。他整天嘮叨著,像和尚念經似的,總想吵架。但是,由於他發過誓,許過保證不打妻子,所以火了時就隻得去抓扯他老婆的頭發。
可憐的妻子為了躲開他,就慌慌張張地往院子裏跑,而他呢,卻拿著尺子和剪刀,緊緊地追在妻子的後麵。當他離妻子近了時,他就把剪刀和尺子朝妻子扔過去,而且不管手裏拿到什麼東西都朝妻子扔過去。要是一下打中了,他就會仰起脖子來,哈哈哈地笑。如果打不中,他就更加發起脾氣來,喊爹叫媽,指名帶姓痛罵起來,直到鄰居們出來幫助他的妻子,拉住了他,他才肯停手,忍住氣來。
警察聽說了,又傳他出庭,並提醒他,他以前是作過承諾和保證的。
“警察同誌,”裁縫說,“我從來就沒有違背過我的諾言呀,自那以後,我從來就沒有打過我的妻子呀,並且,我和她始終是恩恩愛愛,同甘共苦的啊。”
一位法官拿來一份控告狀,遞到他麵前說,“那麼你的妻子為什麼要這樣控告你呢?”
“可是我真的沒有打過她,隻是有時候,她的頭發太亂了,我便用手去幫她梳梳頭發。可是她就是不理解我,一心要躲開我,還想要堅決地離開我。我去追她,把她叫回來時,發現她有些不高興,我便把我手中的東西扔給她,為的是喚起她心中美好的記憶,讓她高興起來,快樂起來。我是與她同甘共苦的,因為每當我打中了他,我心裏便甘,她的身上則苦;要是打不中呢?她的心裏就甘,我的心裏則苦。”
法官聽了他這樣的回答,立刻便給他判處了他應受到的處罰。
切乳酪擇妻
古時候,有一個打柴人,他到該結婚的時候了,可是他還沒有訂親。他認識一家姊妹三人,並且看中了她們,她們長得同樣地漂亮。打柴人不知道娶誰好,總是打不定主意。
有一天,他想出了一個辦法,請母親作參謀,便去找了母親,把他的心事講給母親聽,然後征求母親的意見。
母親聽後,說:“你去把她們姊妹三人都請到家裏來做客,讓她們圍著一張桌子,在她們每人就坐的位置上擺放一個乳酪,留心看看她們是怎樣切乳酪的。然後你把觀察到的結果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作決定。”
這個打柴人聽了母親的話,他把那家姊妹三人都請了來,按照母親的吩咐去辦了。結果,大姐見乳酪,連皮都不切,就一口把它吞下去了;二姐倒是把皮給切了,可是,她的動作太匆促,有許多可以吃的東西都還留在皮上,她便把它們跟皮一起扔了;小妹不慌不忙,文文靜靜地把皮給去掉,而且每塊都切得不多也不少,恰到好處,整套動作做得有條不紊。
這個打柴的年輕人把他看到的這一切都如實地告訴了母親。
母親說:“那,你就娶最小的這個小妹做妻子吧。”
於是他娶了那家三姊妹中的小妹,一起過上了美滿幸福的生活。
極樂時代裏的故事
那些日子,我在極樂時代裏旅行,一次,突然發現一根絲線上掛著羅馬城和教皇的宮殿;還發現一個沒有腿的人,他跑得比馬還要快;又還有一次,我看見有一座橋,被一把非常鋒利的劍輕輕一下就給切斷了;還有一次呢,我看見一隻小毛驢,它長著一個銀鼻子,卻拚命地去追趕著兩隻飛跑著的小白兔;還看著熟麵包從一株菩提樹上長出來;我還看見一頭老得快要鑽黃土,瘦得快要上西天的大山羊,背上馱著六十車鹽,身後還拖著一百桶沸騰著的油;另外,在一個早晨,我還看見一個不滿一周歲的小女孩飛到了斯特拉斯堡;同時,又看見了一隻比大象還大的鷹脫下它所有的羽毛,在萊茵河裏遊泳。
我還聽見魚兒們在相互嬉戲,戲聲叫聲直衝雲霄;還看見有一瓶甜蜂蜜像水一樣,從深穀流到了一座高山的山頂;還看見草地裏有兩隻烏鴉在割草;另外,我還看見有兩隻蚊子合作建造一座橋,兩個男孩扔掉了兩隻山羊,兩隻鴿子拔光了一隻狼的毛,兩隻青蛙在一起打穀子;我還看見兩隻貓咬著熊的舌頭往外拉,兩隻小老鼠把一個大教主加封為官人;有幾隻蝸牛跳到萊茵河裏去遊泳,並打死了兩隻獅子;那裏站著個理發匠,在急急忙忙地給一個姑娘刮她的黃胡子,有兩個吃奶的小孩朝這姑娘叫爸爸,他們對她說:“爸爸,你別哭,刮了胡子給你買糖,咱們回家。”我還看見兩隻獵犬從河裏拉出一座大磨坊,聽見一匹馬在一邊放聲地大罵,他罵那天上遊的魚叼走了河中遊著的野雞和野兔。還看見院子裏有四頭牛,帶著兩頭大象,牽著兩隻小蜻蜓在盡力地打穀;看見兩隻山羊在生火爐子熬西瓜;一頭紅母馬吃了兩個麵包下了兩個蛋;一隻公雞突然叫起來:“咯咯咯嘟!故事講完了!咯咯咯嘟!”兩個小孩跑去看,見公雞的屁股底下,全是蛋!蛋!蛋!
貓頭鷹
大約在一千多年前,很遠的地方有一座小城。有一天,城裏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時候的人,遠遠沒有現在這樣聰明、狡猾。
有一天,有一隻很大的貓頭鷹,從一個林子裏飛到了一家老百姓的穀地裏。天快亮了,這貓頭鷹在穀倉裏擔心得直打寒顫,又不敢飛出來,因為它想:如果我飛出去,別的鳥兒看見了一定會給嚇得亂喊亂叫,魂飛魄散。
第二天一早,那家仆童到穀倉去拿稻草,他一眼便看到了那隻大貓頭鷹,因為此時這貓頭鷹正蹲在穀倉的一個角落裏。那小孩給嚇得魂飛魄散,急急忙忙跑到主人的跟前,向主人報告說,有一個很大的怪東西坐在穀倉裏,一雙明晃晃的眼睛在腦袋上轉來轉去,樣子好像要一口吞掉幾個人。
“你胡說什麼?你那點貓膽兒誰不知道?”主人說,“如果叫你到地裏去追一隻畫眉,你一定很高興,可在這途中,如果你看到一隻躺著的死公雞,你就必須回來拿著一根棍子才敢朝它走近。走,我去看看,穀倉裏究竟有什麼樣的怪物?把你嚇成這個樣。”
主人說到這裏,顯出滿不在乎樣子,大大咧咧地走到穀倉裏,眼睛四處收尋著。
可是,當他剛走進穀倉時候,突然,也抱頭鼠竄般縮了回來,因為他也看到這個可怕的怪東西了。他也像那仆童一樣,全身發抖,直打哆嗦,他三步兩步地逃出穀倉,來到了鄰居的家裏。懇求鄰居幫助他出計策,共同對付這隻危險怪物。他對鄰居說,如果那怪物從穀倉裏跑了出去,全城的人都會遭殃。
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傳遍了整座城市,一時間不論大街小巷,全城人都吵吵嚷嚷,議論紛紛;人們有的舉長矛,有的使大砍刀,有的持利斧,還有的拿著長柄鐮刀,紛紛快步趕來,朝這家穀倉衝來,好像是進行一場自我保衛戰。很快,這個消息傳到了市長的耳朵裏,他滿腔怒火,帶著一群參議員也義憤填膺地趕來了。
他們有秩有序,在市中心排好了隊伍,宛若一支軍隊,向這家人的穀倉衝去,把那穀倉層層圍住,如同銅牆鐵壁,水泄不通。
這時候,一個體壯身粗的漢子站起來,徑自朝穀倉走去。可是,當他剛進入穀倉,大家就聽見了一聲驚叫,隨著,那個漢子便臉青如鐵地跑了出來,回到隊伍裏時,立刻便昏了過去。
接著,又有兩名漢子壯起膽子走了進去,但結果也比第一個好不了多少。
最後,一個自稱以前上過戰場的大漢走了出來,大家一看,他高大健壯,正是勇猛善戰的大英雄耐克特。
他說:“你們就那麼看一眼,像個膽小鬼似的,誰也不可能把那怪物趕走。你們呀,誰也不敢去追一隻狐狸。”
說著,他穿上盔甲,左手拿寶劍,右手拿長矛,把自己武裝成了當年的將軍樣。盡管也有許多人擔心他有生命危險,但是大家都對他的勇氣讚歎不已。
他把穀倉的兩扇門一打開,便看見了那隻正蹲在一條巨大的橫梁中間的那隻貓頭鷹。他不慌不忙,叫人搬來一把梯子,準備架好後登上去。所有圍在外麵的人們都為他呐喊助威,叫他要有男子漢的勇氣,要像聖喬治殺龍一樣殺死那個怪物。
就在這時,他到了上麵,這貓頭鷹聽到外麵有人大喊大叫,又看見有人向它衝上來,早已被嚇得暈頭轉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它張著翅膀,聳起羽毛無可奈何地轉動著眼珠子,張開嘴用粗啞的聲音叫著:“快呼,快呼。”
“刺死它!刺死它!”外麵人聲鼎沸,熱血沸騰的陣陣喊聲為那位勇敢的英雄叫喊。
“別喊了!”那位勇士說,“要是你們也像我這樣站在這兒,就不會這樣喊‘刺死它,刺死它’了!”
他雖然又把腳往梯子上移了一級,可是他的身子已經抖了起來,開始發軟了。還好,倒退下來的時候,他沒有昏過去。
這時候,再也沒有人敢去冒險了。
“這魔物啊,”人們都這樣說,“它隻那麼一叫,再出一口氣,就算再強健的人衝向他也會中毒,甚至受到致命傷,我們其他的人難道還有誰敢拿生命去冒險嗎?”
接著,他們便開始商量對策,上級大會,下級小會,議論究竟要怎樣才能使這座城市免遭這明擺在麵前的滅頂之災。
他們商量了好久,始終想不出個好的辦法,也沒有誰能提出好的方案。市長就是市長,最終,是他提出了一個解救的辦法。
“我看,現在有一個辦法,”市長說,“全體市民一起掏腰包,把這個穀倉連同裏麵所有的東西一起買下來。這些錢,就交給穀倉的主人,讓他盡量少受點損失,然後,我們一把火把這穀倉和裏麵的東西統統都燒掉。這樣,就不用誰來冒這生命危險了。關鍵時候不能講節約,那樣小氣是會壞事的。”
大家聽了,一致同意市長的建議,大家便在穀倉的四麵八方放起火來,不到半天功夫,穀倉被燒掉了。那隻巨大的貓頭鷹也活活地給燒死了。
兩枚硬幣
有一天,在一家房屋的客廳裏,全家人正陪著一個來訪的好友坐在桌子旁邊吃午飯。吃著吃著,客人看到房門被打開了,進來一個小男孩。
這小男孩穿一身灰色的夾克衫,臉色有些蒼白,他既不叫主人,也不向客人打招呼,頭也不抬,就一個勁兒地走進了隔壁的房間裏。不久,他又出來了,同樣一言不發地走出去。
此後的第二天和第三天,他又來了,也照樣沒說一句話就走了。
客人問這家當家的男人,那每天走近隔壁房間的那個可愛的男孩是誰。
男主人說:“我沒有看,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此後的第二天,那孩子又進來了,客人指給男主人看,男主人說他看不見,女主人也來看了,可她也沒有看見。
這位客人站起來,走到那房門邊。把房門開了一條縫,往裏看了看,他看到那男孩正伏在地上,用手指頭在地縫裏使勁地挖呀挖的。不過,挖著挖著,他看見門開了一條縫,就突然消失了。客人都感到莫明其妙。
隨後,客人把他看到的這一切講述給了主人聽,並且仔細地描述了那孩子的模樣。
於是女主人說:“哦,我知道了,他呀,是我親愛的孩子,在四個禮拜之前死了。”
於是他們打開了地板,從裏麵找到了兩枚硬幣。女主人說,那是有一次孩子向她討來準備給窮人的,也許小孩當時想:“我可以用它給自己買塊餅幹。”
所以,他就私自把這錢藏到了地板的縫隙裏。因為他在墳墓裏得不到安寧,所以就每天中午都來找那兩枚硬幣。
後來,主人把那兩枚硬幣送給了一個窮人,客人就再也沒有看見那小孩了。從此誰也沒有看見他了。
死神的使者
一次,一個巨人在路上漫遊,這條路很寬很長,是條名副其實的大路,他悠哉遊哉,漫無目的地遊著,忽見有一個人從對麵向他走來,細看這人素不相識,可他卻高聲地對他說:“站住,你再不能往前走了!”
“哪裏話?不能往前走?我偏要走。”巨人說:“你這麼個矮東西,隻需我用兩個指頭一捏,你就得魂飛魄散,粉身碎骨,你居然不識好歹,忘了自己吃的哪碗飯,脖子上長了幾個腦袋,還想擋住我的去路?你究竟是哪種東西,敢這麼放肆?”
“我當然是東西,不是人,我是死神!”對方說,“沒有哪個人可以違抗我,必須得聽我的命令,你也一樣。”
巨人聽了,想:“人難道就這麼無用、沒能”不但不理會死神的話,氣憤之極,還與死神搏鬥起來。
他們你鬥我閃,我攻你守,打得非常激烈,也打了很久,最後,巨人占了上風,他抓住時機,積蓄了全身力量,一拳朝死神的頭打去,死神本來就已敗下了陣,加上又挨了這一拳,重重地跌倒在一塊石頭上,結果,再也沒有起來。
搏鬥結束,巨人總算鬆了一口氣,稍息一會兒,便又繼續走自己的路。死神打了敗仗,欲起不能,憤恨無用,躺在那裏就像一堆軟泥,一點力氣也沒有,簡直連想站起身子來,也成了空想和幻想。
直到他睡了一覺醒來,才自言自語道:“假如我就在這裏躺著,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這個世界上的人肯定不會再有誰死去了。隻生不死,日積月累,不久的將來,全世界到處都是人,那時候,他們連立腳的地方都沒有,怎麼生存?”
這時,那邊路上由遠而近傳來歌聲,一個年輕人生氣勃勃,很有朝氣地走來了,他非常健康,一雙閃現出聰明和機警的眼睛不停地東張西望。他看到一個半昏迷的陌生人躺在這路上,就滿懷同情心地朝他走去,把他扶了起來,然後又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酒瓶來,讓他喝了幾口酒,並且他還一直站在這陌生人身旁,等著他恢複元氣。
“你知道我是誰嗎?年輕人!”陌生人站起來就問,小夥子動了動眼睛沒有回答。“你知道你扶起來的我是誰嗎?”這位陌生人兩隻眼睛亮晶晶而一點不閃地盯著年輕人問道。
“不知道,我不認識你。”年輕人連答帶問,“請問你尊姓大名?”
“我是死神!”他說,“我是死神,我的責任是弄死全世界的人,我不放過任何人,你雖救過我,對你也不例外。不過,我很感激你,為了向你表示感謝,我不會突然來接你,在這之前,我會派一名使者來通知你。”
“那好吧,”這年輕人說,“我能預先知道你什麼時候來,總比不知道好。這樣,在你來找我之前,我就不用擔心我就要死了。”
年輕人想:“人,反正是要死的,在我死之前,會有使者來告訴我,這不就踏實了嗎?”他想著想著,高高興興地繼續往前走了,回到家裏,他的日子始終過得踏踏實實。
無論是青春或是健康,都是不會長久的。光陰似箭,一晃數年,這人生起了病,他很痛苦。不論白天晚上,他都給折磨得沒一刻安寧。
“我不會死的,”他自言自語地說,“我不會死的,死神的使者還沒有來通知我呢,我隻希望這折磨我的病魔早點走,讓我早日獲得安寧。”
時光飛越,冬去春來,他的身體恢複健康了,他又開始過起了無憂無慮、自由自在而非常愉快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他正在悠哉遊哉地散步,他突然覺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當他轉過身來時,死神正站在他的背後,麵色陰沉,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死神見他有些吃驚和恐慌,小聲對他說:“跟我走吧,你同人間告別的時間到了。”
“怎麼?”那人驚訝起來,“你是死神,可你不是說過,在我死以前你會派使者來通知我嗎?我沒有見到過你的使者啊,你怎麼說話就不算話了呀!”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派使者來通知過你幾次了。”死神說。
“怎麼?通知過我幾次了,我怎麼不知道啊!”那人說。他接著說道:
“你聽著我給你說我派來的使者吧。
第一次,他讓你先發高燒,後來疾病把你折磨得夠嗆,還讓你整日整夜地臥到床上起不來;
第二次,他讓你頭暈;
第三次,他讓你的兩腿兩腳酸痛麻木;
第四次,他讓你的耳朵嗡嗡地響個不停,聽不見外界的聲音,讓你眼花目眩,看不清楚哪怕是眼前明擺著的事物;
第五次,他讓你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第六次,我還讓我那親愛的睡神弟弟每天晚上都來向你提到我。你夜裏躺著的時候,不是跟死了一樣了嗎?”
那人聽了啞口無言,隻得乖乖地跟著死神一起往陰間去了。
巨人和裁縫
當年,有個愛胡吹亂侃、說大話的裁縫。一次,他呆在屋裏裁了一天的布料,累了,想出去走走,到大森林裏去聽聽小鳥唱歌,看看野獸追逐。其實,他隻要一有空,就可以從作坊溜出去,嘴裏還不時地念唱著:
“出門溜溜達達呀,
出門溜溜達達,
過了小橋走小路。
一會兒東來一會兒西呀,
一會兒東來一會兒西,
隻管一直向前走。”
他來到荒山上,看見遙遠的地方那瓦藍瓦藍的天際中,有一座非常陡峭的山屹立著,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塔坐落在後麵,矗立在密密雜雜的森林中。“天哪!這是什麼東西?”裁縫自言自語說,好奇心驅使他想看個究竟,他興致勃勃地朝山那邊走去。
可是,當他看見了那座塔的全身,他目瞪口呆了,因為那塔有腿,會走路,他看見它縱身一躍,便跳過了那座陡峭的山,又變成了一個非常龐大有力的巨人站到了這個裁縫的麵前。
“你這個小不點兒,到這兒來幹什麼?”巨人叫道,他的聲音如同炮轟雷鳴,震得四麵八方地動山搖,轟隆隆作響。
“我到這兒看看,在這森林裏是否能掙碗飯吃。”裁縫細聲細氣地說,他的聲音像小蚊子一樣,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你可以跟我幹。”巨人說。
“如果是這樣,我怎麼會不幹呢?可是,我的報酬怎麼算?”
“嗯,你的報酬嘛,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算,如果是閏年,就多加一天,你看如何?”巨人說。
“好,就這樣辦吧。”裁縫一邊回答著,一邊暗地裏想,“隻得服從了,反正現在沒辦法,以後有機會再逃吧。”
“那就走吧,小家夥,你先去給我打一桶水來。”巨人聽了裁縫的回答,馬上安排了任務。
“打水,還不如把水井和泉源一起搬來呢,那樣將會取之不盡,用之不完呢。”這個說大話的裁縫一邊說著,一邊提著水桶往水井那去了。
“什麼?”巨人一驚,給說迷糊了,“把水井連同泉源一起搬來?”巨人傻乎乎地嘀咕著,同時,他也感到害怕起來:“這家夥也許不是人,大概是妖魔的化身,沒準他到這裏有什麼動機呢。你這個老漢斯,可得小心啊,這個人不能做你的仆人,你得趕快打發他走啊。”
可是,當裁縫把水打來後,巨人又讓他到森林裏去,砍幾根木柴背回來。
裁縫聽了,問道:
“怎麼不幹脆把整個森林一起割回來呢?
整個大森林啊,
長滿了新樹老樹,
你管它什麼樹呢?
要不要都給砍光?”
不待巨人回答,這個說大話的裁縫就去砍柴去了。
“什麼?”巨人一驚,念著:
“怎麼不幹脆把整個森林都割回來呢?
整個大森林啊,
長滿了新樹老樹,
你管它什麼樹呢?
要不要都給砍光?”
念完,又說,“他剛才還說什麼把水井連同泉源一同搬來?”這個巨人是直心眼兒,他嘴裏嘀咕著,心裏更加害怕起來,重複著剛才的話:“這家夥也許不是人,大概是妖魔的化身,沒準他到這裏要幹什麼呢。你這個漢斯,可得小心點啊,這個人不能做你的仆人,你得趕快打發他走啊。”
可裁縫砍柴回來後,巨人並沒有馬上打發他走,而是又吩咐他去打兩三頭野豬來做晚餐。
裁縫聽了,傲慢地問,“怎麼不一槍打它幾千頭野豬,一下子全拿來呢?”
“什麼?你……你別去了,今天就算了,你去休息吧。”膽小鬼巨人大吃一驚,不敢叫裁縫去打野豬了。巨人被嚇得渾身哆嗦,打起了寒顫。那天夜裏,他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合上一次眼。他在床上躺著,輾轉反側,不斷的想著:“往後該怎麼辦呢?我該如何擺脫這個可怕的妖魔?他既然有心來,打發他走肯定是不行的。”他想著想著,又自我安慰道:“順其自然吧,也許以後會有辦法的。”
第二天一早,巨人帶著裁縫,來到一個美麗的沼澤邊,這個沼澤的四周長滿了柳樹。
在那裏,巨人對裁縫說:“夥計,你聽著,你隨便挑一根柳枝,坐上去,我看看你能不能把它壓彎?”
裁縫聽了主人的吩咐,將身子一躍,坐到了一根樹枝上,他屏住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樹枝壓了下來。可是,當他不得不喘氣時,快彎到地上了的樹枝嗖的一下彈了起來,把他彈到了空中,也許是到了九霄雲外。
而站在沼澤邊這位巨人卻高興極了,因為裁縫被彈上了天,他再也不用害怕這“妖魔”了。
月亮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有那麼一個地方,那兒呀,太令人害怕了,每一個夜晚都是漆黑的,天空就像蒙了一塊厚厚的大黑布。月亮啊,從來就沒有在那兒露過一次臉,星星也從來不在那兒眨眼和露麵。
而實際上,我們這個世界的夜晚,是在我們這個世界剛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就很亮很亮的了。
又有一回,那個地方的四個年輕人一起出去玩,他們走了很遠很遠,到了另一個國家的某一個地方。在那裏,當太陽落山以後,一個明晃晃、亮堂堂而又涼涼爽爽的圓球就會爬出來,掛在一棵橡樹的樹梢上。這個圓球向四處投去明亮而柔和的光,人們見到了它,就沒有了黑色的夜晚。所以無論哪一個夜晚,人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幾乎白天能分辨出來的東西在這夜晚都可以明顯地分辨出來。盡管它的光沒有太陽那麼燦爛,但人們非常喜歡它那非常清涼柔和的白光。
幾個異國來的年輕人看到了這個圓球,覺得奇怪,一盞燈就能照得這麼遠,這究竟是什麼燈呢?這個時候,正好有一個農夫趕著馬車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便上前去問這個農夫,“你們這是一盞什麼燈?這麼好!”
“幾位年輕客官,它是月亮,不是燈呢,”農夫回答說,“這是我們的村長花了三千塊錢買來,並請人掛上去的。我們村長還每天都要給它添油,擦灰,所以它天天都保持這麼亮呢。為了這個,我們村裏人每天都得向村長交一塊錢呢。”
農夫說完,便趕著自己的馬車,接著趕路走了。
一個年輕人開口說:“這麼好的一盞燈,我們那兒正好用得著,並且我們那兒也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橡樹,我們可以把這種燈掛在那棵橡樹上。這樣,我們從此以後,夜裏也就不用摸索著了,那該多好啊!”
“你們相信嗎?”第二個年輕人說,“我們可以去駕一輛馬車來,把這個月亮運走,然後把它掛到我們那棵橡樹上,他們這裏,這兒的人可以另外再買一個。”
“我爬樹的本領很不錯,”第三個年輕人說,“你們去趕一輛馬車來,我上去把它摘下來。”
第二個年輕人馬上便去駕馬車,等他把馬車駕來時,第三個年輕人已經爬到了橡樹上,他抓住月亮,在月亮上打了一個洞,然後在洞上穿了一根小細繩,將繩子的另一端扔給地上的幾個年輕人,經過大家的努力,月亮終於給拽下來了。他們把月亮放到馬車上,又在上麵蓋了一塊非常黑的布,以免別人發現他們把月亮給偷走了。
就這樣,四個年輕人興高采烈地把月亮帶到了自己的國土,帶回了自己的家園,並把它掛在了那棵高高的橡樹上,這裏所有的老老少少都為這盞新燈的到來,興奮不已,因為夜晚到來的時候,它就會照亮廣闊的田野,並把遠遠近近的各家各戶都照得亮亮堂堂。
在明亮的月光下,小矮人們從石洞裏跑了出來,歡跳著,追逐著,做著各種遊戲。小妖精們也隨光而降,穿上紅色的裙子,在草地上唱呀跳呀,唱起了迷人的歌,跳起了圈兒舞。
那四個年輕人呢?每天都細心地照料著月亮,他們像他們去看到的那個地方的人一樣,他們作為管燈人,每天為月亮添油,把月亮擦得鋥亮。當然,他們也像那位村長一樣,每星期都得到了他們該得的一元錢,就這樣,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一年一年地流走,四個年輕人慢慢地變成了白發老頭,並且其中一個還生了病。當他預見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的時候,他立下遺囑,要把屬於他的四分之一個月亮帶進墳墓。不久,他真的死了,在快要安葬他的時候,村長果然派人爬到樹上,把屬於他的四分之一個月亮剪了下來,放進了裝著他屍體的棺材,與他一起埋進了墳墓裏。
這樣,月亮的光弱了一些,但不是十分明顯,還是很明亮。
當第二個人死去時,同樣依照他的遺囑,月亮又少了四分之一,光線也隨著又減弱了一些。這樣月亮的光就隻有以前的一半那麼亮了。
當第三個人死去的時候,還是跟以前一樣,月亮少去了現有的二分之一,這樣,天上剩下的月亮就隻有整個月亮的四分之一了。
當最後一個人死去時,黑暗重新籠罩了這個地方,人們夜晚出門,如果不打燈籠,大家的腦袋就會不知不覺地撞到一起。
就這樣月亮的各個部分都隨著它們的主人到陰間去了。到了陰間之後,不久,它們又重新組成了一個完整的月亮。可是,陰間本來是漆黑一片的,這樣一來,原來在陰間的黑暗中沉睡著的死人們便都從長眠中慢慢地蘇醒了過來。
死人們睜開眼睛,看到了那個月亮,覺得奇怪,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個東西,並且還給他們帶來了足夠的光芒。月亮的光能讓他們看清周圍的一切了,因為他們的眼睛長期處在黑暗中,長久沒有見到過亮光,眼睛的適應力已經很弱了,已經不能忍受強烈的太陽光了,正好,他們見到那個月亮的亮光,就像陰間的人們見著的太陽光一樣。
陰間的死人們見到了月光便慢慢地站了起來,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而且又開始過著以前還沒有死去時,在陽間過的那種日子。有的人高興地做起遊戲,跳起舞來,玩得真開心;有的人跑到酒館裏喝酒,喝醉了就瘋鬧,還相互辱罵著對方生活在陽間的子子孫孫;有的還舉起棍子打起架來,他們的吵鬧聲越來越大,最後傳到了天堂,驚動了守衛天堂保衛長聖彼得。
聖彼得以為陰間的死人要造反,怕閻王老爺招架不住,便立刻派去天兵天將,讓他們去製服那些膽敢侵擾天堂的陰間人。可是天兵天將們一個也沒敢去,聖彼得隻好自己騎上馬,親自趕到了陰間的明亮地帶。他讓死人們重新回到墓坑裏躺下,安靜下來,然後把月亮帶走了,並且把它掛到了天上,這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月亮。
鼓手
一個秋天的夜晚,風把樹上的枯葉刮得簌簌發響,一個年輕的鼓手獨自一人在田野上趕路,當他走到一個湖邊的時候,發現湖岸邊有三塊白色的亞麻布,便連忙往那裏跑了過去。
“多麼好的亞麻布啊!這是從哪兒來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撿起一塊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然後又接著趕自己的路。
鼓手一回到家,就躺到了床上,一點兒也沒想拾到那塊亞麻布的事情。當他就要睡著了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叫:“鼓手,鼓手。”
鼓手仔細一聽,聽出了真有一個人在向他呼喊:“鼓手,鼓手,你醒醒!你醒醒啊,鼓手!”而這時候,已經到了夜深了,四周漆黑。他往四周看了看,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當然也沒有看見什麼。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床前有一個人影在晃來晃去的,並且還能憑感覺判斷,這人是女的,正好跟他聽見的聲音是女的相符。
“你來這兒幹什麼?”他問,“你想幹什麼?”
“鼓手,把我的襯衫還給我,”那聲音回答說,“昨天晚上你在湖邊拿走的那張亞麻布,是我的襯衫。”
“如果它真是你的,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會把襯衫扔在那裏,”鼓手說,“我可以讓你拿走。”
隻聽她“哦”了一聲,說:“告訴你,我是一個國王的女兒,父王的勢力很強大,按理說沒有人敢欺負我,可是我卻中了一個女妖的魔法,現在,她把我禁錮在了玻璃山上。當時我正和我的兩姐妹一起在湖裏洗澡。可我洗完回來,我的襯衫就不見了,我就飛不動了,所以也就沒有回去。我的姐妹們都已經回去了,我卻留了下來,後來又讓女妖抓住,把我捉到了玻璃山,給禁錮起來。我求求你,你快把我的襯衫還給我吧。”
“你放心,可憐的姑娘,我這就把它還給你。”鼓手說著,從口袋裏掏出那張亞麻布,往黑暗中一遞,便有一隻手給接過去了。
姑娘接過布片,正欲出門離去時,卻聽見鼓手對她說:“你站住,等一等,也許我可以幫助你。”
女的聽了,不假思索地說:“不能,除非你能爬上玻璃山,從女妖的魔力中把我給救出來,你才能幫得了我。但是,就算你走到了玻璃山的麵前,你也是爬不到玻璃山上去的,因為那是沒辦法爬上去的。除非你變成別的飛行動物飛上去。可是,這也是不現實的。”
“這事我一定要去做,並且要爭取把它做到家。因為我已經想做了。”鼓手說,“我很想救出你,我什麼事都不怕。可是我想知道除了你說的那些,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可以去玻璃山。”
“辦法倒是還有,不過,這是萬萬使不得的,從這往東南方向走,很遠的地方有一座森林,森林裏住著吃人的妖魔,你從森林裏住著妖魔的地方穿過去,可以到達玻璃山。”那個女的回答說,“其他的,我就不能告訴你了。”
這時,鼓手隻聽得嗖的一聲,那個自稱是某某國王女兒的她,早已不見了。
呼呼一覺醒來,時間已是第二天的淩晨。天剛亮,鼓手起床,他吃了一點東西,略一準備,挎上他的鼓出了門,毫不畏懼地朝東南方向走去,朝那座大森林走去。
鼓手走了好長一段路,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妖怪或魔鬼,甚至也沒有看到一個巨人。隻是一路上,見人家的門兒都還沒有開。於是他想:“這裏好像沒有公雞叫更,我要用鼓聲把這些愛睡懶覺的‘瞌睡蟲’給叫醒。”
想到這裏,鼓手把鼓挎到了腹前猛敲起來。那些能聽見鼓聲的鳥兒們都被他嚇得遠遠地飛走了,看不見了。頓時,他所在的這個視野更是淒涼和寂靜。而就在這時,一個正躺在草地上睡懶覺的巨人站了起來。他那鬆樹一樣的身材,足足能夠把一個三頭六臂的人嚇倒。
巨人衝著鼓手大聲叫喊著:“你這個侏儒,你看我如何收拾你,你為什麼要到這兒擊鼓?把我的美夢都給吵醒了。”
鼓手本來早給嚇得三魂少了二魂,可這時他急中生智,大腦袋一轉,靈機一動,說:“我擊鼓,是為了給後麵的人馬引路,關你什麼事?後麵有好幾千人馬要往這兒來,我不擊鼓,他們知道怎麼走?”
“他們要到我這森林裏來幹什麼?”巨人問。
“他們來,是為了殺死你,他們已經向國王保證,要拿你的‘狗頭’去見國王,並且還要掃清森林中所有像你這樣狂暴的人。”
巨人說:“哈哈!大膽,你再擊鼓,讓他們都快來吧!我會把你們像踩螞蟻一樣全給踩死。”
“你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鼓手說,“你能對付得了他們嗎?他們人多勢眾,你勢孤力薄,如果你彎下腰來,要抓他們,他們就會一下子跳開躲起來;如果你躺下來睡覺,他們就會從樹叢中衝出來一哄而上,朝你圍上來,爬到你的身上,把你的脖子割斷,把你的腦袋搬掉。”巨人略一沉思,開始害怕起來,他想:“如果我不加戒備,莽撞地觸犯了這些狡猾的人,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對我大打出手,把我的腦袋拿去見國王,他們說到就能做到,再說這些人大概都有國王指令,本領可不一般。對付虎和狼,我可以隨便抓住腦袋,捏捏它們的脖子,小事一樁。可是對付這些小東西,一個個都狐妖般狡猾,要是真有幾千人馬來了,我能把他們怎麼樣?”
想到這裏,巨人叫道:“聽著,小東西,你回去吧,去告訴你的夥伴們,我保證往後決不與你和你的夥伴們為難了。如果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就盡管說吧,我可以幫你做點你希望得到幫助的事情。”
“好好,如此說來,咱們倆就成了朋友了。”鼓手說,“你的腿長,比我跑得快,我希望我能很快地去一趟玻璃山,既然來到了這裏,就順便去吧。我給我的夥伴們發一個撤退信號,向他們報告我們倆已成了朋友了,別再來給你找麻煩了。現在你要是真想幫我,就把我背到玻璃山上去吧。”
“好,那你過來吧,小朋友,我願意把你背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來吧,坐到我的肩膀上來,我這就背你走。”巨人說著,蹲下身來,把手攤在地上讓鼓手踩上去,然後他把托著鼓手的手舉起,把鼓手給放到了他的一邊肩膀上。
巨人站起身來。鼓手騎在他的頭上很開心,就盡情地咚咚咚擊起鼓來。巨人心想:“這小東西還真可信,說發信號就發信號了。這時候,那幾千人馬定不會向我追來了。”
巨人背著鼓手走著走著,走不多遠,又見到了一個巨人。這個巨人與第一個巨人交談一番後,他從第一個巨人手中接過鼓手,把他放在自己的鈕扣眼裏,然後又繼續往玻璃山的方向走去。鼓手呆在一個像盆子那麼大的鈕扣上,雙手抓住鈕扣的邊沿,把腦袋留在扣眼兒的外麵,看著外麵的世界,東瞧瞧,西看看,十分快活。這一切就像個青年婦女肩上背著她那愛說愛哭的小孩子。
走著走著,他們又來到了第三個巨人那裏,兩個巨人交談一番後,第二個巨人從鈕扣眼裏拿出鼓手來交給第三個巨人,然後返回來。第三個巨人接過鼓手後,把他放在自己帽子的邊沿上,鼓手在帽沿上一圈一圈地走著,每走一圈都能看見一幅新景象。就像小朋友們走在皇家花園的長廊上。當他們越過大森林,鼓手看到遠處的天邊有一座山,他心想:“那一定就是那個姑娘說的玻璃山了。”他一點也沒猜錯,這正是玻璃山。當巨人頂著他來到這座山腳下,就把他放下了。鼓手要求巨人把他送到山頂上去,巨人一邊搖著,一邊嘟嚕了些鼓手聽不懂的話,然後就回到森林裏去了。
鼓手現在沒人幫他,木然地站在這座玻璃山前。這座山足足有三座大山疊在一起那麼高,而且光滑得像一麵鏡子。他不知道怎樣才能爬上去,在那裏發呆。
鼓手想,既然來到了山腳,就要爬到山頂去,想著想著,他便開始攀登起來,可他總是爬不了兩步又滑下來。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他想:要是我能變成一隻鳥兒多好啊!不過,他也隻是想想而已,因為他畢竟長不出鳥兒的翅膀。
當他正默默地站在那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他看到了離他不遠的地方有兩個人,他們正在那裏激烈地爭吵。鼓手朝那兩個人走過去,看看他們究竟在吵什麼。原來那裏有隻馬鞍,兩人都為要得到這隻馬鞍而爭吵。
鼓手對那兩個人說:“你們倆真是傻瓜,又沒有什麼馬,爭這馬鞍幹什麼?要它有什麼用處?”
其中一個人回答說:“你知道什麼?沒有馬爭來也有用啊!這馬鞍挺好呢。誰要是坐在它上麵,就可以到想去的任何一個地方。哪怕是世界的盡頭呢,你隻要告訴它,它就立刻把你送到那裏。這馬鞍是我們兩個人的,我們以前都是輪換著騎,現在輪到我騎了,可他卻要一個人獨占,不讓我騎。”
“就這點你們也值得這麼爭吵?這樣吧,你們聽我的,我來為你們解決這場爭吵。”鼓手說著,往外走去,在百餘米遠的地方插上一根白色的木棒,然後,又走回來說,“現在你們倆同時朝那個目標跑過去,誰先跑到那裏,誰就先騎這馬鞍。”
兩人萬萬也沒有想到這人會有什麼陰謀,兩個便開始比賽,可是他們剛剛跑幾步,鼓手就一躍而跨上馬鞍,他要騎上這馬鞍上玻璃山了。結果,一眨眼功夫,他便真的到了玻璃山上。
山頂上是一塊不大不小的平原,平原上有一座很古老的石頭房子,房子的後麵是一個陰森森的樹林,房子的前麵有一個大魚塘。可是這一切都靜悄悄的,他沒有見到任何人和動物。隻有風兒呼呼地吹得樹木直發響。在他站著的地方,雲兒正很低地拂麵而過。
他走到那房門前,輕輕地敲門。當他敲第三下的時候,一個老太太把門打開了。這老太太的眼睛紅紅的,一副眼鏡架在長長的鼻子上,而這一切都很合適地擺放在她那張棕色的臉上。她目光緊緊地看著他,然後問他幹什麼,為什麼要敲門。
“我希望你能讓我進到這屋裏去,給我點吃的,再讓我住一夜。”鼓手回答說。
老太太聽了回答說:“如果你能幫我幹三件事,我就可以滿足你這些要求。”
鼓手回答說:“那好,你隻管吩咐,怎麼不能呢?不管活兒多麼難,我什麼活兒都不怕。”
老太太一聽,便讓他進屋了。她給了他吃的,到了晚上又給他準備了一張好床。
當鼓手一覺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老太太從自己瘦骨如柴的手指上取下一隻頂針遞給他,說:“現在你去幹活,就用這隻頂針把外麵這個池塘裏的水全部汲幹,天黑以前必須幹完。這池塘裏有很多魚,你必須得按它們的種類和大小分出來。並且要把它們並排放好。”
“這活兒很奇怪。”鼓手輕聲地說,老太太也裝沒聽見。鼓手就朝池塘走去了。
鼓手專心,認真地幹了一個上午,隻是那池水好像一點也沒變。一天的時間,他用那麼小的一個頂針如何能汲幹那麼大的一池子水?就算幹上一輩子,直到死了也沒用啊!
中午的時候,他想:不管我幹不幹,結果都一個樣,我幹還不如不幹。所以他就幹脆呆著不幹了。
這時候,一個姑娘從那座房子裏走出來,把一籃子吃的放在了他的麵前,對他說:“看上去,你愁眉苦臉的,有什麼事不舒服嗎?”
他向她看了看,發現她長得很漂亮,感動得“哦”了一聲。
他說:“我是來找一位公主的,聽說她就住在這裏,可是我沒有找到她,又在這裏遇上了這樣的麻煩。這老太太給我這一件活兒都完不成,還不知另外的兩件事情是什麼樣呢?活兒該怎麼幹?看來,這些活兒我不能幹了,我還得繼續往前走。”
姑娘聽了對他說:“你就留在這兒吧。關於老太太要你幹的三件事,我願意幫助你。你累了,把頭靠在我的懷裏睡一覺。等你醒來時,這些活兒就幹完了。”
鼓手沒等姑娘說二遍,眼睛一閉就倒在了姑娘的懷裏,呼呼地打起呼嚕來。這時候,姑娘用手弄了弄手裏的小戒指,嘴裏念道:“水上升,魚出來。”她話音剛落,池子裏的水像一片白霧似的騰起,立刻升到了空中,同別的雲一起飄走了。而那些魚,則全都劈裏啪啦地跳到了岸上來,各自按它們的種類和大小分類排好擺到了池子的岸邊。
鼓手睡了一覺,醒來,看到一切都井然有序,不禁驚喜起來。
這時,姑娘對鼓手說:“這魚當中有一條單獨放著,還沒有按品種放好。如果今天晚上老太太來,看到事情都要按她的要求完成了,見了這條魚,她就要問:‘怎麼這條魚還沒有擺放好呢?’你就把這條魚扔到她的臉上,並且對她說:‘這是給你的,老妖婆。’”鼓手聽了姑娘的話,牢牢地記在心裏。
到了晚上,老太太來了,見了這種情況,她果然提出了那樣的問題,而鼓手則真就把那條魚朝她的臉上扔過去。老太太受了委屈,裝出一副沒有什麼感覺的樣子,一言不語,隻是用惡狠狠的眼光盯著這個鼓手。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給鼓手安排第二件活兒,她說:“你昨天幹的那個活兒太容易了,今天我要給你件難幹的活兒。你去把屋子後麵那座森林的樹木全部砍了。然後再把它們劈碎,堆成垛兒,到晚上一定要幹完。”
老太太說完便給了鼓手一把斧子,一把錘子和兩隻楔子。可是斧子是用鉛做的,錘子和楔子是用鐵皮做的。鼓手聽了吩咐,拿了工具來到森林邊,當他剛向樹上砍下第一斧,斧子就卷了,而錘子和楔子,也剛用了一下就扁了。他簡直不知所措。中午那姑娘又提著吃的東西來了。
姑娘讓鼓手吃了點東西,對他說:“你頭靠在我的懷裏,閉上眼睛睡吧。等你醒了,這些活兒就幹完了。”
小姑娘見鼓手開始打起了呼嚕,她轉動了一下手中的魔戒,瞬間功夫,整個森林便嘩啦啦一下全都倒了下來。接著便全都自動劈成了木柴,堆積成了一個個垛子。那情景看上去,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巨人在幹著這眼下的一切。當鼓手醒來時,姑娘說:“你看,木柴劈好了,也堆好了,還有一根樹枝沒有堆上,如果今天晚上老太太來了,問起這根樹枝,你就用它打她一下,並對她說:‘這是給你的,老妖婆。’”
傍晚的時候,老太太來了。她見了這一切,說:“你瞧,這活兒這麼容易,你也沒幹利索,這根樹枝你留著幹什麼用?”
“這是給你的,老妖婆。”鼓手將那根樹枝朝她打去,並對她說。
可是,老太太還是裝著沒有察覺的樣子,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明天早上你把這些木柴全給堆在一起,點上火把它們給燒掉。”
第二天很早,鼓手就起床了。隻見他洗漱完畢,便到森林去搬木柴去了。可是憑他一個人,怎麼能把這麼個森林的木柴全都堆在一起呢?他沒法兒把這個活兒幹下去,但也還在堅持著。當然,他處在了這種困境中,姑娘又要出現了。他也這樣想著,還看了看天上太陽所在的位置。
果然,中午太陽快到頭頂的時候,小姑娘又給鼓手送飯來了。他吃完飯,又把頭靠在小姑娘的懷裏睡著了。他醒來時,隻見火焰衝天,原來,整個森林的木柴已經全堆在了一起,現在烈火正在熊熊地燃燒著,火舌直插雲霄。
姑娘開口說道:“你聽我說,如果那妖婆來了,她會叫你做各種各樣的事情。而這時候,你要聽她的話,她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害怕,這樣,她就會拿你沒辦法。如果你害怕,那麼,火就會燒著你,使你改變模樣。如果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幹完了,你就可以用雙手抓住她,把她扔到火焰裏去。”
姑娘說完就走了。這時候,那個老太太悄悄地走過來,她說:“哦,太冷了,幸好這裏有一堆火,這火燒得真好啊,燒得我這把老骨頭都暖和了。哎呀,舒服極了。你看看那邊,有一塊大木頭,別讓它也給燒掉了。快去給我取出來,你幹完這件事情就自由了。你隻管大膽的去取吧,幹完了這件事之後,你想上哪兒就上哪兒。
鼓手二話沒說,想也沒想,縱身一躍,便跳進了火堆。奇怪,這麼大的火,竟然一點也沒有燒到他,甚至連一根頭發也沒有燒著。他取出木頭,木頭一著地,就變成了一個十分漂亮的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麵前。這就是他在危難時來幫助他的那位好姑娘。她的衣服是綢做的,金光閃閃,他發現,原來她是位公主。
可是,那老太太獰笑起來,對他說:“你以為你已經得到她了嗎?還早著呢!年輕人!”
說著,她臉上露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朝姑娘走過去。這時,鼓手用手抓住她,把她舉起來朝火裏扔了過去。霎時間,隻見火焰猛起,火光衝天,似乎是在為一個妖魔被投入火中而歡欣鼓舞,那個老妖魔被烈火吞沒後,再也沒有出來。
這時候,姑娘仔細端詳了一下鼓手。她發現,他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而且,他為了救她,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於是,她朝他伸出手來說:“你為我冒了這麼大的險,我也要為你犧牲一切。如果你對我忠心,就做我的丈夫吧。我們什麼東西也不缺,老妖婆囤積在這裏的東西足夠我們享用了。”
公主帶鼓手走進那座房子,裏麵有許多箱櫃,箱櫃裏裝滿了珠寶財物。他們隻拿了裏麵的寶石,而那些金子和銀子他們一點也沒有動。
他們出來後,馬上離開了玻璃山。鼓手對姑娘說:“你坐到我這馬鞍上來,我們像鳥兒一樣飛下山去。”
姑娘說:“我不喜歡這隻舊馬鞍,我隻需要轉動一下我的魔戒,就會立刻到家門口。”
“好吧,那我們就到城門那兒去。”鼓手回答說。
說著,瞬間功夫,他們就到了城門口。這時,鼓手對公主說:“我先到我父親那兒去一下,把我們的經曆告訴他。你先在這兒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哦!那你記住,與你父親見麵時,千萬不要吻他的右腮,否則,你就會忘記一切,我就會一個人孤單單地留在這裏,被你永遠地遺忘在這田野上。”
“我不會忘記這件事的。”鼓手一邊說,一邊同公主握了握手,並向她許諾,一定馬上回來。
當鼓手走進家門的時候,家人誰也不認識他了,他的模樣完全變了。因為他在玻璃山上度過的三天,實際上等於人世的三年。
於是,他向家人作了自我介紹。他的父母聽說是兒子回來了,高興得摟住了他的脖子。他心裏也非常激動,而把姑娘的話忘得一幹二淨,他分別吻了父母的兩個腮。他剛吻完父親的右臉頰,他記憶中的姑娘就完全消失了。接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滿滿幾大把寶石,放到了桌子上。
有了這些財寶,他父母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安排才好。於是,他父親造了一座豪華的宮殿,周圍建成了花園,樹林和草地,就像有一位侯爵住在這裏。
宮殿剛造好,母親對鼓手說:“我替你找了一位姑娘,三天之後你們就舉行婚禮。”
鼓手願意做一切他父母希望他做的事。聽了母親的話,他高興地答應了。
那個可憐的公主在城外站著等了好久,一直要等著小夥子回來。可是到了晚上,他也沒有回來。她著急了,心裏說:他一定是吻了父親的右腮,把她給遺忘了。
她非常悲傷,非常痛苦,隻好獨自回到森林中的小房子裏去了,因為她不願意回到父親的宮殿去了。但她每天晚上都要進城,要從鼓手的房子門前走過。有時候,她還可以看到他,可是,他已經認不出她了。
這天,他聽別人說:“明天,他就要舉行婚禮了。”
她想:我要趁這個時候,趕緊去試一試,看看是否還能贏得他的心。
就在鼓手舉行婚禮的第一天,她轉動手指上的魔戒,口裏念念有詞,然後說:“快!快給我一件像太陽那樣金光閃閃的衣裳。”
話音一落,便有一件衣服放在她的麵前了。這衣裳光彩燦爛奪目,簡直就像是太陽的光線織成的。
當鼓手家的客人都到齊了以後,公主姑娘便跨進大廳來了。大家看到了她穿這件漂亮的衣服,都驚呆了。尤其是新娘,因為她對漂亮的衣服非常感興趣,非常喜歡。所以,她走到這位陌生客人跟前,問她是否願意把這件漂亮衣裳賣給她。
公主回答說:“我這衣服不賣,不過,如果你允許我第一個晚上呆在新郎睡覺的房間門前的話,我就願意把這件衣服送給你。”
新娘沒法抑製住自己的欲望,隻好同意了,不過,上床前,她讓新郎喝了一杯摻了安眠藥的酒。結果,這一個晚上,新郎睡得很沉很沉。
夜深人靜了,公主來到了新郎的臥室外,蹲到了臥室門前,把門拔開了一條縫,然後朝裏麵喊道:
“鼓手,鼓手,你聽我說,
你是不是把我全忘了?
在玻璃山上你坐在誰身邊?
是誰從女妖那裏救出了你的性命?
你是不是同我握手發過誓永遠忠於我?
鼓手,鼓手,你聽我說,
鼓手呀,你聽我說。”
可是由於新娘讓新郎喝了安眠藥的酒,公主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枉費心機,鼓手就是沒醒來。第二天天一亮,公主就隻好離去了。
到了晚上,她又使出魔戒,嘴裏念一翻後,說:“請快快給我一件像月亮一樣的衣裳。”
當她穿著一件如月光般的皎潔柔和的衣裳出現在婚禮的晚宴上時,新娘心中的欲望又被她這件衣裳激發起來了。於是新娘便許諾,隻要她把那件衣裳送給他,這位貴客就可以在新郎的臥室門前度過第二個晚上。不用說,公主當然樂意這樣做了。於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公主喊道:
“鼓手,鼓手,你聽我說,
你是不是把我全忘了?
在玻璃山上你坐在誰身邊?
是誰從女妖那裏救出了你的性命?
你是不是同我握手發過誓永遠忠於我?
鼓手,鼓手,你聽我說,
鼓手呀,你聽我說。”
可是,這一個晚上,鼓手同樣又被新娘的安眠藥麻醉了,睡得很沉很沉,怎麼也喊不醒。天亮後,公主又隻得回到她那森林中的小屋子裏。
不過,凡是這兩個晚上住在鼓手家的,不論是哪位親朋,都聽到了這位陌生姑娘的悲訴,第三天,他們把這聽到的悲訴向新郎說了。他們還告訴他,新娘在他的酒裏放了安眠藥,所以,他沒有聽見姑娘的話。
第三個晚上,公主又轉動魔戒,說:“請給我一件像星星一樣閃閃發亮的衣裳。”
然後她又穿上了這件衣裳來到了鼓手的婚禮上。新娘見了,覺得這件衣裳的華麗遠遠超過了其他的衣裳。於是,不由自主地說:“我應該得到它,而且也一定要得到它。”
結果同其他兩件衣裳一樣,公主又把這件衣裳送給了新娘,就這樣,她又被允許在新郎的房門前過夜了。
這個晚上新郎沒有喝酒,他在睡覺前把新娘給他的酒倒到床後麵去了。當四周寂靜起來。隻能聽得見睡著的人們鼻孔裏發出的呼吸聲了的時候,鼓手聽到了一個柔和的聲音在向他呼喊:
“鼓手,鼓手,你聽我說,
你是不是把我全忘了?
在玻璃山上是誰讓你躺在她懷裏?
是誰從女妖那裏救出了你的性命?
你是不是同我握手發過誓永遠忠於我?
鼓手,鼓手,你聽我說,
鼓手呀,你聽我說。”
鼓手躺在床上,這一夜他沒有睡著。他聽著聽著,突然恢複了記憶。他叫了起來,聲音很驚訝:“哦——我怎麼會幹了這麼不忠實的事?我怎麼竟然把她的囑托給忘了?當時我是因為一時的高興吻了父親的右臉頰,這是我的過失啊!這一吻,便使我頭腦麻木了,而讓我心愛的人兒在那兒孤孤單單地受罪。她太冤枉了!”
說完,他不顧新娘的阻攔,一躍而起,抓住公主的手,並把她帶到了他父母的身邊。
“爸,媽,這才是我真正的新娘。如果我同別人結婚,那麼,我就犯了天大的錯誤。”
父母聽到了這裏,欣然同意了他們的婚事。於是,不久的一天,大廳裏的燈又亮了起來。大鼓和小號也響了起來。親朋好友們又一次歡聚一堂了。這次,鼓手才算舉行了真正的婚禮。
而第一位新娘,由於得到了那些漂亮的衣服作為補償,她也感到心滿意足了。
聖母的小酒杯
說起聖母的小酒杯,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有一天,一個車夫推著一輛手推車在路上走著,車上裝滿了酒,推起來很沉很沉,沒多一會兒功夫,車子給陷到了路上的軟泥裏,車夫又是拽又是推,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可是不管他是拽是推,車子還是紋絲不動,守著故地。
這時候,法術高明的聖母正好從這裏經過,她見可憐的車夫讓這泥路給難住了,又見車上裝滿了自己的心愛之物,心想,這下該有酒喝了,便朝車夫走了過去,對他說:“我又饑又渴,好心的車夫,給我一杯酒,我會幫你把車子弄出來的。”
“沒問題,”車夫回答說,“隻是我沒有杯子給你盛酒,怎麼辦呀?”
這時候,聖母微微一笑,摘下了一朵帶有許多紅條的小白花,他把小白花遞給車夫,說:“這花叫野旋花,很像一隻玻璃杯,你就用它給我打一杯酒吧。”
車夫接過這朵野旋花,把它伸進一個酒壇子裏,打了滿滿一杯酒,遞給了聖母。
聖母剛喝完酒,對車夫說,“你謝謝我,你的車子就可以出來了。”
車夫於是說了聲:“謝謝!”隻輕輕一拉,車子便出來了,於是他便推著車子趕起路來。
這樣,那種白色的野旋花便多了一個名字,叫做“聖母的小酒杯。”
榛子樹
這是在基督耶穌幼時的家裏,他的出生地。一天下午,小小的耶穌基督躺在搖籃裏,很開心地又是拍手又是歡笑,一會兒後靜了下來,睡著了。他的母親用食指頭輕輕地按了按他的小臉蛋,滿懷欣喜,幸福地看著他,說:“你睡著了嗎?親愛的孩子。那你好好地睡吧,這裏沒有誰會打擾你。我去森林裏給你采點草莓和果子來,我知道,你醒來看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說完,便走了出去。
在森林裏,耶穌基督的母親發現一個地方長著非常美麗的草莓。這些草莓個兒又紅又大,看著就會令人垂涎三尺,讓你流出那酸溜溜的口水來。當她彎下腰去正要摘采這些可愛的草莓的時候,草叢中忽然竄出了一條腹蛇。她見了,嚇了一跳,趕緊跳著躲開,可腹蛇卻緊緊地跟著她。
但是,聖母很有辦法,她一直躲在一排榛子樹後麵,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睛盯著那條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的腹蛇,一直等到這條腹蛇遊遠了,看不見了,然後她才過來蹲在地上接著采草莓。
當聖母采了草莓,準備回家的時候,她突然又看了看那排榛子樹,自言自語地說:“榛子樹保護了我,以後也要保護其他的人。”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榛子樹和它那綠色的樹枝就成了人類對付腹蛇和其他爬行動物的好工具,直到現在。
七個斯瓦比亞人
很久以前,有七個斯瓦比亞人,他們生活在一起。這七個斯瓦比亞人分別是斯兒茲先生、傑卡力、馬利、約克力、米紹爾、漢斯和韋特力。一次,他們七人一起商議,打算去周遊世界,獵奇探險,同時也便於行善濟世。可是,為了路途的安全,他們必須得帶上武器,但是該帶什麼武器呢?通過一次“全體會議”之後,他們認為:最好是能做一根又長又結實的矛。
矛一做好,他們七個人馬上就把那根矛抓在了手中,然後排好隊。排在最前麵的是那個最大膽最勇敢的斯兒茲先生,其他六人成“一”字形排在他的後麵,韋特力站在最後頭。無論遠近看去,很是整齊威武。通過如此如此,然後又自我訓練一番後,他們出發了。他們走啊走啊,走了好遠好遠,經過了很多大森林和廣闊的草地,來到了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這裏離他們要投宿的村莊還有一大段路程,他們倦了,天黑下來,隻好在草地上過夜。黃昏時,他們已經睡著了,可就在這時,不知是一隻大甲蟲還是大赤蜂從灌木叢後麵飛出來,發出嗡嗡嗡的聲音。斯兒茲先生醒了,他給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把手中的矛放下,叫了起來:“聽啊,聽啊!我聽到一種鼓聲了。”
傑卡力緊隨在他的後麵也跳起來,托住了那根矛。就在這時,一種氣味飄到了他的鼻子裏。“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我聞到了火藥和火柴味。”一聽這話,斯兒茲先生調轉頭就跑,轉眼就跨過了樹林,但當他就要從農人曬完草扔在一邊的耙犁跳過去時,耙柄撞了一下他的臉,他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唉喲!哎喲!”他大聲叫了起來,“我投降!我投降!別抓我了,別抓我了!”其他六人也都給嚇住了,跌撞過來,一起衝了過來,一個挨著一個地跪著,叫了起來:“我也投降!我也投降!”
可是,最終,並沒有敵人來把他們帶走,也沒有見過什麼敵人。
他們意識到是自己錯了。但為了不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後,戲謔嘲笑他們,於是他們大家一起發誓,一定保守這個機密。當然,薄紙包不住烈火,過了一段時間以後,還是有一個人在無意中把這件事傳出去了。
他們知道並沒有什麼敵人以後,又繼續往前走。他們的第二道難關比第一次還要難,並且難多了。又過幾天後,他們進入了一片荒草地,看見有一隻野兔正縮在那兒曬太陽,野兔瞪著一對亮晶晶的大眼睛,雙耳立著躺在那裏。野兔躺在那裏,他們七人一見,覺得好可怕,認為這是一頭非常可怕的野獸,就都給嚇得發抖了。他們又商量,要怎樣才能做到最安全。因為他們認為,一旦他們跑開,那野獸肯定會追上來,把他們一個一個地咬死吃掉。他們中有人說:“我們必須勇敢向前,進行一場驚險刺激的捕鬥。這樣才能為遠行的成功打下基礎。”
於是,他們七人緊緊地抓住那根矛,斯兒茲先生卻膽小起來,緊緊抓著長矛不動,排在最後麵的韋特力卻想衝鋒向前,他表現得非常勇敢,口中念念有詞:
以所有斯瓦比亞人的名義
勇敢向前衝!向前衝!
不然你們就會統統都倒下!”
但是漢斯知道該怎麼對付,他說:
“我敢打賭,你隻是話說得漂亮,
把自己不敢做的事情也當成兒歌唱,
每次遇上搏鬥你都縮在最後頭。
跑慌了時,長矛也給扔到草地上。”
米紹爾說道:
“絲毫不假,絲毫不假,
這家夥就是隻縮頭烏龜,
連隻老鼠都不敢打,
見到跳蚤也害怕。”
輪到約克力了,他接著說:
“如果不是鬼,就是鬼的媽,
要不就是鬼的過繼兄弟,
或者就是它那兄弟的爸爸。”
馬利突然生出一個好主意,他對韋特力說:
“上吧,韋特力;上吧,韋特力,
你隻管往前衝,
後麵有我抓長矛。”
韋特力沒有照著做,於是傑卡力說:
“斯兒茲先生該是第一個。
要知道,在戰場上
光榮是屬於最前麵的人。”
最後,斯兒茲先生鼓起了勇氣,威風凜凜地說:
“讓我們衝鋒向前,參加戰鬥,
不準誰當縮頭烏龜,
以顯示我們的力量。”
於是,他們七個人又站成了一隊,拉著長矛,衝向那隻野兔。斯兒茲先生雙手劃著十字,祈求上帝的幫助,但這些都無濟於事,當他離“敵人”越靠越近時,他渾身打起了寒顫,驚恐地發出了“噢!噢!”的聲音,並且這聲音如雷貫耳,把野兔驚醒了,野兔睜眼一看:這麼多人!野兔被嚇了一大跳,逃跑了。
斯兒茲先生見野兔逃離了戰場,高興得大叫起來:
“快看啊,韋特力,快看啊!
那妖物隻不過是隻小野兔。”
接著這七個斯瓦比亞人又像來時一樣排著隊,手握長矛出發了,去繼續他們的探險去了。
這天,他們來到了莫賽勒河。這是一條平靜、很深而又清澈透底的河,河裏青苔漫布,猶如鋪了厚厚一層綠地毯。水麵上沒有橋,但有幾個地方可以乘船越到對岸。而這一切,這七個斯瓦亞人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們見對麵有一個人在幹活,便衝著他大喊,問他怎樣才能過去。
由於兩岸的距離比較遠,加之這裏的人又聽不懂他們的話,那人聽不懂他們說什麼,要幹什麼,就用他們當地人的話說:“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斯兒茲先生聽了以為是在向他們說:“涉水過河,涉水過河。”因為他排在最前麵,所以第一個踏進了河裏。結果,他剛一下河,就陷進了青苔掩蓋著軟弱的稀泥裏。河裏的浪花不斷地團團地滾過來,滾過來,他的帽子已被風吹到了河對岸。可是他越陷越深,再也沒有爬上來。河裏的他很快就“不見”了。
一隻青蛙正好蹲在河對岸的帽子旁,叫著:“呱,呱,呱。”
蹲在河這邊的六個人聽見了青蛙的叫聲,又看到了斯兒茲先生那頂帽子,滿以為是斯兒茲先生到了河對岸。一人說道:“哦,夥計們,出發!斯兒茲先生到了,他在叫咱們呢。他都能過去,我們為什麼不能?走,下河吧,我們一起下河吧。”說著,六人一起踏入了水中,結果全都給淹死了。
就這樣,那個農人要了一個人的命,一隻青蛙幫助他要了六個人的命,那七個瓦比亞人一個也沒有活著回到自己的國家。
小海兔的故事
許多年前,在一個遙遠的地方,有一座非常雄偉的城堡,這城堡裏住著一位公主,城堡的上方有一座宮殿,宮殿高大輝煌,殿內開有十二個窗戶,從這些窗戶裏,可以看到四麵八方。公主隻要登上宮殿的頂樓,放眼四望,就可以看到整個王國的全景。
她從第一扇窗戶往外看時,能看到的東西比任何人看到的都清楚;她從第二扇窗戶往外看時,還可以看得更清楚。以此類推,她從這十二扇窗戶往外看到的效果,一扇更勝一扇,到第十二扇的時候,公主隻要從那裏一探頭,就可以把整個天上和地下的一切都看見,並且世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逃過她的眼睛。
公主聰明過人,但秉性清高,為人傲慢,常常是看什麼都不順眼,目空一切,並希望自己能永遠獨攬大權,並且她還向世人宣稱:如果有誰要想娶她為妻,就必須躲起來,讓她找不著,否則就別想得美。為此,有不少人想碰碰自己的運氣,結果被她發現了,連腦袋都搬了家,被她掛到了柱子上,現在外麵已經立了九十七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麵都掛著或掛過一個想來娶她的男人的人頭。從此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敢來試了。
公主這下別提有多高興了!她想著:“現在,沒人敢來向我求婚了,我可以永遠自由自在了。”
可是剛過不久,宮廷裏又來了三兄弟,說是想試試自己的運氣。老大想,隻要他爬到石灰窯裏去,就可以萬事大吉了,誰想公主隻從第一扇窗口便看見了他,便把他叫了出來,馬上殺了他的頭。老二爬進了宮殿下麵的地窯,以為在這下麵,無論公主從哪個窗口也看不見,可結果還是一樣,公主隻從第一扇窗口便瞧見了他,當然老二也慘遭殺頭的命運,腦袋又被掛到了第九十九根柱子上。老三見兩位哥哥被殺給嚇住了,忙上前去,乞求公主說,他現在條件不成熟,希望公主能讓他考慮一段時間,並請她發發慈悲,多給他兩次機會,如果第三次還不行,他便隻好認命。
公主見他長得英俊,乞求也很誠懇,結果經過一番考慮後,答應了他說道,“好吧!我答應你,就讓你試試吧,不過,結果你還是會失望的,就算我給你一百次機會。”
於是老三回來後,便整天琢磨:我究竟要怎樣才能逃過她的眼睛呢?他想了好久好久,可就是想不出個好辦法。後來他幹脆置之腦後,不睬不理,扛著槍打獵去了。
有一天,他看見不遠處的桃樹上蹲著一隻烏鴉,他把獵槍瞄準,正欲開槍,不料,烏鴉卻突然說起話來,它對他說:“你別打我,我會報答你的!”
他就真的把槍放了下來,又繼續往前趕路,不久便走到了一個湖旁邊。在湖邊,他看見湖裏有一條魚從水深處躍出了水麵,他又瞄準了那條魚。可就在這時候,魚兒也對他說話了,它說:“別打我,我會報答你的!”於是,他又走開了。
接著,他來到了一個樹林裏,在這裏,他又看見了一隻跛腳的狐狸。由於狐狸在跑,他便抓住機會開了一槍,可是沒打中,並且他還聽見狐狸向他叫:“你最好別跟我開玩笑,把我腳上的刺給拔出來。”
他想這狐狸也會說話,定是有緣故,便照狐狸的話,把狐狸腳上的刺給拔了出來。可當他正想把這隻狐狸給殺掉,並要剝下它的皮時,狐狸對他說話了:“你別殺我!我會報答你的!”就這樣,這位年輕人又放掉了這隻狐狸。很快天就黑了下來,幾次機會都未獵成,他隻得空著手回家去。
不料,到了預定向公主求婚的前一日,他想,明天,我就要躲起來,可是我究竟躲到哪兒呢?躲在哪兒公主不能發現呢?他輾轉反側,絞盡腦汁,可就是找不出個藏身之處。
他想著想著,走進了森林,來到了烏鴉棲身的樹底下,說:“烏鴉烏鴉,我讓你活了命,你現在該報答我了,你告訴我,我該躲在哪兒,公主才看不見我?”
烏鴉低頭略一沉思,複又抬起頭來,“哇——”一聲大叫:“有辦法了!”
隻見這隻烏鴉從窩裏掏出一隻蛋,把蛋殼破成兩半,把裏麵挖空,讓年輕人縮進去,然後它用蛋黃和蛋清把這兩半蛋給粘合起來,放回自己窩裏,自己又坐到了上麵。
第二天,是公主觀看的日子,她走到第一扇窗口的時候,沒有找到他,接著她又走了幾扇窗口,還是沒有看見,於是她開始不安起來。可是當她來到第十一扇窗口的時候,她終於發現了他。她便立刻下令,讓一位獵手開槍殺死了烏鴉,並把蛋帶來破開,讓年輕人出來。她對年輕人說:“我這已經饒你一次了,你好自為之,否則,你的腦袋又要搬家了!”
第二天,他便來到湖邊,找到了那條魚,對它說:“我已經放過你,現在該是你報答我的時候了,你快告訴我,我該藏到哪裏,公主看不見我。”
魚兒略一動腦,擺了擺尾巴,叫道:“有了!我可以把你藏到我的肚子裏。”接著,魚兒便把這年輕人吞到了肚裏,遊到了湖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