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回來得義無反顧。
“閉嘴!”
還沒等巫離說什麼,重樓月便率先喝止了戰媚,在這世上,他都舍不得說她分毫,外人更是不得對她多加指點!
他甩開戰媚來,自己搖搖晃晃了幾下慢慢站定。
昏黃的燈火照得背對著他站立的女子背影更加的蓼蕭寂寞,他總是在想,這些年她是怎麼活過來的,受了多少苦,他不敢去仔細想,那些長夜裏,他怕聽見自己肝腸寸斷的聲音。
戰媚被他甩開來,自是心中難過的,卻舍不得見他這般無助。
想要再伸手來扶著他,男人一個冰冷的眼神斜斜地看過來,那眼底的無情和寒意讓她渾身打了一個寒戰,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之中,怎麼也伸不出去了。
整個人就像被丟入了冰窖之中,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而他已經看向巫離,那眼睛從看她的冰寒變成了無限的無助和不舍,她依稀能夠看見他眼底那瑩瑩的淚光。
心一下子就像是插入了一把刀,疼得無邊無際。
別過眼裏,眼淚便止不住了。
冷宮多年籌謀,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邊,和他肩並肩,看盡這世間的山山水水。
但是,他的心裏,卻挪不出半點的位置給她。
堅強冷漠如戰媚,隻在這一瞬便體味到了這人間最痛的情,想來重樓月,比她深百倍。
看過你愛別人的樣子,才知道你是真的不愛我!
身後那人看著巫離哀聲問:“是不是我乖乖聽話,等到這江山定下來,你就願意回來我身邊了?”
不管是多恨她對他心狠絕情,低頭的還率先是他。
人人都說,愛的多的那一個人,最肯低頭。
她始終不肯看他,背對著他站在陰影裏,把自己所有的悲苦和去意放在心底自己消磨,卻終究是想要給他一個念想的:“日後,可來楚州找我!”
這話,終是一個謊言。
把令牌拋向身後,他穩穩接住,放在掌心之中幾番碾轉,令牌上殘留著她身上的溫度,似乎隻有這樣不斷地碾轉撫摸,就能把她鑲嵌進入他的身體。
窗戶開了,她走得義無反顧。
獨留那人,站在時光暗影裏,淚水漣漪,滴落在掌心的令牌之上,吧嗒吧嗒,連成了線。
無情的人,總是可以走得這般決然。
此一別,以後山山水水,怎麼去找?
那淚啊,便成了海,他叫不出說不出,疼得無以複加。
指尖碾轉過那令牌,淚眼朦朧中,他自顧自說:“巫離,你可知道,這是一場生死局,母子情分可以斷,萬裏江山可以棄,唯有情字最斷腸。”
戰媚見他淚流難自己,心疼不已地問:“這樣值得嗎?”
愛得不到回報,他怎麼舍得讓自己執念如此濃烈,傷了自己,別人已經去留無意。
“我無悔!”
男人忽然收了手,轉身而去,離開得決然,和巫離走的時候,一般無二。
戰媚永遠不會懂的,於他重樓月而言。
愛就兩個字,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