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整個人都坐不直了,身體癱軟趴在了桌麵上。
男人也沒說什麼,起身過來把她抱了起來,然後安放在了床上,給她蓋上被子,似是輕輕歎了一聲:“你就算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也總要愛護一下這雙眼睛的。”
沉默了一會,他幽幽道:“你總有一天會知道那個人為了治好你的眼睛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你不要糟糕了他的心。”
她隻覺得腦袋昏昏漲漲,聽見了他的話,卻沒法再回應。
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深沉,她醒來後下意識地從床上驚坐了起來,做了一場噩夢,夢中有人不斷地喊著她的名字,一聲一聲的,低而深切,聲聲入了心坎。
屋內沒有一個人,點了一盞油燈,燈火如豆被微風吹得微微閃動,已經入夜了。
已經一天了,她驚得叫出了聲來:“來人————”
聽見屋裏的動靜,有人馬上推門進來,秀娘衝進來見姬紅骨滿頭冷汗,連忙拿了絲巾給她擦拭,“你這是怎麼了?”
不過是睡了一覺,卻像是病了一場一般,樣子著實嚇人。
“鶯鶯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姬紅骨把秀娘的手拿開,聲音低啞得很。
秀娘趕忙起身給她倒了杯水,她喝下之後才覺得好受了一些,看著秀娘又重複地問了一句:“鶯鶯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還沒有。”秀娘搖頭:“人已經派出去了,要是順利的話早就見到世子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沒有回來,現在城裏戒嚴得更為嚴重了,根本沒人能出去。”
算了算時間,姬紅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快一天了。”
出去一天的人沒回來,要不是半路被截殺,那就是在公子宸的營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不過,接到消息稱,祝荊的大軍再有一個時辰,就能夠退守皇城了。”
秀娘把這個消息告訴姬紅骨,言外之意就是世子也很快便會到達城外,到時候千鈞一發,所有成敗,都在這皇城裏產生了。
她安撫姬紅骨:“再等等,我琢磨著,鶯鶯派出去的人,會在這一個時辰裏回城的,不然,就真的回不來了。”
雖然心裏著急,但是也沒有辦法,姬紅骨幹脆起身打坐,以此來平息內心的煩躁。
此時,公子宸營帳。
蒼茫的夜色裏,火盤裏的炭火燒得很旺,發出劈啪的聲響,公子宸營帳外站了一撥軍醫,都垂著腦袋,一聲不吭的,間中有人發出聲聲低微的歎息。
氣氛凝重而哀傷。
透過營帳的綢布門縫,可以看見裏麵一些情形。
晚雲跪在行軍榻前,手中捧著一個銀盤,銀盤裏麵都是血水,她端著銀盤的手在不斷地顫抖,顯然是哭過好幾回,眼睛紅腫,眼神哀傷。
榻前的白衣男子蓋著厚厚的棉被,從榻上垂下來的一隻手無力地耷拉著,骨瘦如柴,手背上青筋浮起,異常的猙獰。
這一晚上,他已經吐過五回血。
所有的軍醫都說,回天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