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騙了我!”
晚雲心中悲切無限,公子宸讓她去把姬紅骨找回來,說隻是想要見見她。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坐在地上低低地哭泣,不敢哭出聲,怕驚擾了裏麵的那人,不管在什麼境地之下,她能夠想到的,都是為他做的事情。
這麼長久以來,他做的每一個選擇,雖然她總是擔驚受怕,恨不得為他承受了所有的苦,卻從來不敢也舍不得給他添加麻煩。
他是她的神,而她,隻是他菩提座下的一粒塵埃。
一個天下,一個地下。
所有人都站在外麵等著,此時的暖閣裏,卻是一片的寧靜祥和,春日料峭的天氣,因著這屋裏兩個怕冷的人,所以還是炭火灼熱,穿過泠叮重疊的珠簾,可以瞧見最深處的床榻上躺著的紅衣女子,雙手交疊在身上,整個人筆直僵硬地躺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
身著月牙色素衣的雅致男子就坐在床邊,眼角眉梢都是柔軟。
就在剛才,躺在床~上的人,還是公子宸的。
姬紅骨匆匆趕回來,聽見他重重的咳嗽,因著他病重,到床前握著他的手的時候,中了他的軟骨散。
又被他迅速地點了穴道,如今,躺在床~上的人,便換成了她。
男子的動作來得突然,她幾乎是猝手不及的,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個人偷襲,現在她還好像在夢裏。
他坐在她的床前,偶爾發出一聲咳嗽聲,用白色的帕子捂著唇,發出來的聲音都是壓抑的,似乎是怕驚了她。
“為何要這般做?”
她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睜開著,卻無法看見光亮,語氣如往日一般平和。
倘若是被別人偷襲,那她會覺得自己身在危險之中,唯獨麵對這個男人,她甚至連情緒都不曾變化,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信任。
公子宸拿開唇上的絲帕,不著痕跡地把沾了血的帕子收在掌中,唇色嫣紅微微開啟:“你啊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關心則亂!”
他答非所問,笑起來的時候,唇色上的紅,和他眼角沉斂的暖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聽得他笑聲點點入了耳畔,記憶中這人的眉目舒展開來,如山澗月華下的清流,泛著凜凜波光,疏離又溫柔。
相識多年,她若是感覺不到他心中的半點波瀾那是假的,耳邊隱隱約約聽到院子外麵低低的抽泣聲,心下微涼:“你從未以這種方式強迫過我,今日有這般,定是怕我不願妥協,既知我不情願,何必要這般為難呢!”
這世上,他最懂她的心。
男子用微涼的手握著她的手,放在手心中握住,如握珍寶:“你任性了這麼多年,便也讓我任性這麼一回吧。”
這話聽來頗是憂傷,她心中像是堵了鬆鬆的棉花,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是啊,這些年都是她在任性,不管不顧他是不是願意她做這些事情,還是一意孤行,他從來都是那個最沉斂溫柔的男子,不曾棱角尖銳。
便是這樣的人,任性一回起來,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她忍了忍心頭波瀾,終是點破了他的心事:“你這回,找了什麼辦法來醫治我的眼睛?”
心裏的那一點默契,從來都在的。
“還是這般聰明,都朔慧極必損,我倒寧願你愚笨一些,若是這般,你興許甘願留在楚州,永遠不踏入這風雲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