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問我:世間什麼東西才是最珍貴的?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世間最珍貴的莫過於“得不到”和“已失去”的。
他看著我,搖搖頭:你再好好想想,我會再來找你的。
***
我出生在一個商人家庭,父親是茶博士,在洛陽開一家茶莊,不溫不火,生意做得總算還可以。我的母親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隻是帶著丫鬟做女紅。我是個男孩子母親不讓我插手這種事,但我還是趁她不注意偷偷向丫鬟學了幾手。終於,有一天爹爹的袍子破了,我忍不住將它縫好,樂嗬嗬地衝進書房給他看,他放下筆,捧起袍子端詳了許久,不誇獎亦不批評,最後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明天到我店裏來。”我乖巧地點點頭,心裏卻有些不快。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次日清晨,我像往常一樣起來,想起爹爹昨天說要我到他店裏去,匆匆係好衣帶趕出去。一開門,卻見一個丫鬟神色慌張地撞進來,捂住我的嘴巴鑽到床底下。我不明白怎麼回事,可看到她惶恐慌亂的神情我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在床底躲了兩天,我說我餓了要出去找東西吃,她說不行,就算說話也隻能小小聲的。我隻好扁扁嘴吮自己的手指頭。
“給我搜,不要放過一條漏網之魚!”
“是!”
“燃兒,求你們放過我的燃兒他年紀還小什麼都不懂,求求你們了!”“咚、咚、咚……”的磕頭聲一下比一下重,每磕一下我的心就顫一下,娘親,燃兒在這裏啊,你手裏怎麼抱著雲姨的孩子?難道你要小晟不要燃兒了嗎?
娘親!
我瞪大了眼睛看一群肉包眼賊笑著圍上來,笑容猙獰,是我見過的最恐怖也最醜陋的。有人一把搶過娘親懷裏的小晟向上拋出,小晟“哇哇哇”地大哭起來,落下時一把劍直直戳穿了他的身體。
“哈哈哈哈……”大笑著扔出標槍,小晟小小的身體被釘在了外麵的梧桐樹上,水汪汪的大眼睛變成了死魚一樣的白。
“小哥哥這是怎麼了?”我問蕙香。她捂住我的眼睛聲音顫顫地:“小少爺不要看了。”
“唰唰唰”地幾聲劍響,娘親身上的衣服變成碎片飛了起來,凝脂般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潔白如玉。她惶恐無助地捂住胸口一點點地後退縮小,那群人的笑容更加猙獰不堪,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個野獸吃食的惡心場麵,第一次看到娘親眼中露出絕望而空洞的神情,呆滯地望著院子裏的那棵剩下幾片葉子的梧桐樹和上麵插著的小小身體。
“燃兒……”
身體被瘋狂地蹂躪可是聲音卻似從空山幽穀裏傳出來的,空靈幽怨。然後我看到那群野獸抹抹油膩膩的嘴巴抽出肉刃一臉豐足。有人抓住娘親的頭發把他提了起來淫笑著在她胸口摸了一把,毫無反應。
他人道:“小美人兒,你應該知道什麼是人彘吧?”
呆滯的眼睛流轉了一下。
接下來的場麵是我這顆年僅八歲的心無法承載的,而我也在那一刻明白了什麼叫人彘,什麼叫禽獸不如。
他們先用劍砍斷娘親的四肢,用細針挖出她的眼睛,用熏香熏聾她的耳朵,喂啞藥,投入茅廁中……
當蕙香和我從床底爬出來的時候,門窗大開,房間裏一團糟,花瓶、字畫、屏風零亂地散落一地。地上還有一道道的血痕,仿佛一張張猙獰的大嘴,美麗溫柔地娘親就這樣被他們折磨致死。
蕙香抱著我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其中也包括我爹爹的。他皺著眉頭睡的很不安詳。
我們從花園後麵的狗洞裏爬出去,因為正門已經被查封了。後來,我聽蕙香說,這些都是朝廷派來的人,因為爹爹得罪了當朝的六王爺。我不明白那個從小就叫我認真讀書將來為朝廷效力的忠厚的爹爹怎麼會無緣無故得罪了六王爺,一定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