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華服的羅公子一副暴發戶嘴臉,這樣的人去賀壽不應當都喜金銀之物麼,又怎麼會附庸風雅的去買字畫,又偏偏買了贗品遭人恥笑。
要是讓左丹青相信這是巧合,倒不如說是受人指使,又或者說是被人當刀使了。
她思緒翻飛,靜觀其變,隻見虞朗薄唇緊抿,走上前拾起丟在地上的畫卷,愛惜的揩掉上麵沾染的泥土。
看著眼前的少年對自己置之不理,卻對一副假畫如此珍之重之,羅公子氣不打一處來,揮手示意隨從動手砸店。
“慢!”虞朗終於開口,美月一般的眸子帶著幾分冷冽。
“你說此畫是為贗品,有何憑證?”
當他看清楚這畫軸的裝裱,就心知是別人設下的一個局,因為羅公子手中的這幅晨雪寒梅圖本應當好好的掛在他家的書房中,父親遠行前還特意叮囑他好好保管,於是父親走後他還特意將其鎖在箱中,如今又怎麼會在這麼一個紈絝公子的手裏?
“憑證?!如此拙劣的畫技還想要憑證?!哼,本公子給幹爹賀壽的時候,幹爹就說他早已收藏了雲逍子大師的這幅晨雪寒梅圖,你說,你這幅不是贗品又是什麼?!”
雲逍子?竟是雲逍子的畫!左丹青心下一驚,雲逍子是整個朔北畫壇的泰鬥級人物,他出身不明,性格不拘,常常遊曆五湖四海,擅長山水花鳥,曾聞先帝請他繪一幅富貴牡丹圖竟引來無數彩蝶翩翩飛舞,其栩栩如生程度可見一斑。
這副晨雪寒梅圖是他的收山之作,因為是最後絕筆故非常珍貴,前世,左丹青曾在書房中有幸瞻仰過,畫中所描繪之景是冬末的清晨,臘梅在雪中怒放的場景,當時她看了那幅圖,總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知道症結之所在。
看著虞朗不過一豆蔻少年,羅公子有些不耐煩:“廢話少說,這收據上有虞記的印章,這裝裱的技藝也出自你家,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本公子今天不僅要討回買畫的千兩黃金,還要砸了你家的招牌,讓你們再不能禍害別個!”
他一聲令下,小廝們都湧了過來,虞記的忠仆也連忙將他們攔下,一時間兩夥人僵持在一起。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大多都是在聲討虞記,左丹青斂眸,看來這幕後主使的計策十分惡毒,不僅僅要毀了虞記,更要讓那千兩黃金使他們沒有翻身之力。
虞朗環顧四周,看著義憤填膺的群眾,又看向一臉獰笑的羅公子,額角漸漸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他抹了一下額頭,麵不改色道:“這位公子,晨雪寒梅圖乃是貴重物品,敢問你是何時光顧本店又同何人簽下收據的?”這幅畫明明被鎖在箱子裏,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竟然背著自己這個少東家將畫賣了出去。
“哼!本公子天天那麼忙哪有這個閑工夫記得是哪個賣與我的,你就說,這印章是否是你家所出,還有這畫的裝裱是否是你家所出?!事到如今,還想抵賴不成?”羅公子顯然掐住了虞朗的七寸,一番話問的他無從應對。
額角爬滿細細密密的汗珠,虞朗的心止不住一沉,他之所以如此為難的原因,是因為父親曾說,這幅畫是他仿製雲逍子的畫作,也是就是說,它的的確確便是贗品,可是本該自家珍藏的東西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被賣掉,而且對方竟持有真跡,來明目張膽的前來砸場子。
一時間,無數壓力湧向虞朗,少年的月眸清明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