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丹青徹底無語,她知道楊氏是個好人,這種好人沒有害人之心,卻也沒有放人之心,她終於忍無可忍,對著楊氏吼道:“娘!你醒一醒吧!劉家全家都當我是個撿來的野種,他們巴不得把我送走去賣錢,給了一個甜棗就能忘了要打一巴掌了?!娘,你要是再不醒醒,女兒就被賣走了!送給那個半截邁入黃土的糟老頭子衝喜!而且……隔壁劉嬸不是說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衝喜,聽說……”說到這裏,左丹青聲音一啞,語氣也無比哽咽:“聽說那個李員外喜歡虐待小孩,借著生病才說什麼衝喜明目張膽的往府裏買人呢!”
聽到這些,楊氏一下子啞了音,半晌,她才伸出顫抖的雙手摸上左丹青的額頭,語氣無比悲戚:“招娣……娘錯了……是娘沒用,娘沒法保護好你……”說到這裏,她忍不住痛哭出聲。
“娘!女兒不會讓她們這麼糟蹋的!”左丹青咬牙切齒的開口,將早已睡成死豬一樣的劉彩玲推入了楊氏懷裏。
“招娣,你這是要做啥?”楊氏見狀,止了哭聲,抬頭不解的看向左丹青,卻發現一向木訥的女兒此刻眼中無比的清明。
“娘,你要是不想讓我被送走,就照我說的去做。”左丹青一字一頓的說著,聲音卻仿佛有了某種魔力,誘使楊氏情不自禁的點了頭。
“他們肯定不等天亮就要來把我打包送入花轎,到時候……”左丹青起身,伏在楊氏的耳邊,低聲細語。
窗外陰涼的月光射入破舊的窗棱,打在這對母女的身上,女孩趴在女人的肩頭耳語,而女人帶著臉上未幹的淚痕時不時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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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今天別攔著我!我一定要打死這個敗家娘們!”劉國梁洪鍾一般的嗓音有力的回蕩在上房,而秦氏跪正跪在炕下,張著大嘴鬼哭狼嚎。
“娘!媳婦冤枉啊!媳婦在劉家一天到晚當牛做馬,居然還要被這樣冤枉,我不活啦!不活啦!”
“你這個敗家娘們還有臉哭!你敢說那耳墜不是你的!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放火燒老子,老子現在就給你打死,你去跟閻王爺喊冤吧!”
“夠了!都給我閉嘴!”薛氏終於開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一晃。
“娘……”秦氏憋著鯰魚嘴還想說什麼,卻被薛氏的一記眼刀頂了回去。
“這件事我們遲些再說,老二,你受驚了,先就寢吧。”薛氏擺了擺手,轉身盤腿坐在炕上,大有攆人的趨勢。
“娘!這敗家娘們想燒死我,你就不管管?”劉國梁的怒火顯然沒有泄盡,要知道他和芸娘剛玩到興頭上,就聞到一股糊味兒,要不是他發現的及時,就直接葬身火海了,由此可想當他一眼便認出是自家娘們耳墜時的心情。
左丹青本意劉國梁被燒死,官府派人調查現場定會找到這個不怕火煉的赤金耳墜,由此查到秦氏的身上,一旦見官,劉家就算有再大的本事都要吃不了兜著走,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劉國梁竟然活了下來,此時左丹青還不知這是人為,隻當這個色中餓鬼命大。
聽到兒子的質問,薛氏顯然有些不耐煩,她煩躁的擺了擺手,老臉一拉:“讓你睡覺就去睡覺!這件事兒娘肯定會給你做主,蘭花(秦氏閨名)你先留下,老婆子我要好好問問你。”
秦氏聞言連忙點頭如搗蒜,劉國梁雖然不甘,也隻好啐了她一口又補上一腳,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