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紫宿身為皇帝,若是來找她,也不可能一個人冒冒失失的就來了。顏天宸人在南邊,似乎也沒有找她的理由。
會不會是林南?若是他醒了,應該回來找她吧。他還會記得她麼?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失望,他還願意一如既往不求回報的對她好嗎?
他拚了性命為她煉的丹藥,還被她揣在身上,一分一秒不曾拿下來過。也許這就是她唯一能報答她的方式吧,記著他的好,一直記著,不忘。
又也許,是他……
念柳止住了步子。
正是春日最明媚的那種正午,所有的陽光都不遺餘力的朝大地投射了下來。屋瓦上深深淺淺都盛滿了金色閃耀的光片,炫的令她睜不開眼睛。
門是對開的,顏色有些破舊了,一直不曾重新漆過。門楣不高,上官暮風每次來,都禁不住要弓一下背,才能放心的走進去。
一輪青色的玉牌,透著凝固了的乳白色,用紅繩拴著,正掛在幾乎磨圓了的門角上。每一陣暖人的東風吹過,那牌子都會左左右右的搖曳起來,碰撞在門麵上,發出極輕卻極低沉的響聲。
翻在外麵的那麵,是個陽刻的柳字。在陽光下頭,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頭的每一筆橫豎撇折。
她又向前走了兩步,停了停,終於探手摘下了那塊玉來。握在手心裏頭,仍然是淡淡的涼。
院門“吱呀”一聲又被推開了,像是胡琴拉出的一聲悠揚的長鳴。念柳攥緊了手裏頭的東西,回過頭。
滿地的油菜花,白生生的,像一地斑駁的雪。顏逸雲穿的一身衣服,從頭到腳都是黑的,踏在那一片白裏頭,說不出的熟悉,說不出的似曾相識。
他麵容安靜的看著她,她也淡淡的回望著他。玉的溫度越來越真實,念柳心底輕輕驚歎,原來真的是他。
歎一口氣,她釋然的一笑,卻是融進了千言萬語。
“你回來了。”
顏逸雲也淺淺笑了,陽光沿嘴唇描畫著上行的弧度:“回來了。”
這大半年了無音訊,是去哪了?這次來找她,是停停就要走麼?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問不出口,也無意一一問明白。
既然那他還活著,其他有的無的都無所謂了。
“這玉,你怎麼又弄掉了?”她提起手上的玉牌,亮在陽光下頭,紅線一圈一圈晃蕩著繞,轉個不停。
顏逸雲看看那玉牌,搖搖頭:“是你掉在我這了。”頓了一下字,他又說:“還有一樣東西,你也忘在我這了,隻是不知你還願不願意要。”
她微偏了腦袋,腦袋裏有些疑問。這玉不是她母親的信物嗎,怎麼說是她的就是她的了?卻看到他伸出手來,拍拍胸口,然後掌心向上,懸在她麵前。
念柳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愣了愣,眼眶子一下子就濕了。舉在空中的右手,又抓緊了那塊玉,輕輕放在他手中。
他收起五指,將她和那玉,都緊緊的包在了掌心裏。
那一地的油菜花,終究不是雪,風一過,就有若有似無的味道衝進鼻子裏頭。
她仿佛是醉了,不知是醉在他掌心的溫度裏,醉在他醇和的笑意裏,還是醉在那淺淡的花香裏。
又或者她隻是累了吧。終於可以歇一歇,終於可以停一停。
這一停,願是能這麼停一輩子。
—全劇終—
(一開始寫的時候就決定,第一次正兒八經寫篇文,一定不能TJ。。因為那一陣看古文看的凶,就開了這麼個頭,結果越寫越覺得沒有後勁。。看的人也一直不咋多。。但還是非常XX的堅持了下來,雖然後麵路子完全偏離了原來的構思,但……終究還是寫完了。哦也,小慶祝一下~期末不掛科。。回家過大年。。o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