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可不必擔心,醫女與丫鬟們不同,是自由身。”
沒想到紫蘇完全猜出了雪袖心裏所想的,略帶英氣的臉上也有了笑容,“爺不是個嚴苛的人,對下人是極好的,平時更是禮賢下士,惜才如金。”
“紫蘇姑娘可也是自由身?”雪袖聽她這麼說有些好奇,沒想到在等級森嚴的古代還有這樣人性化的做法。
“爺對紫蘇有知遇之恩,紫蘇無以為報便做了侍衛,不同於其他丫鬟,也是自由的。當然除了紫蘇以外還有其他一些人,也是自願為爺效力的。”
能吸引這麼多有才能的人自願為其效力,雪袖不禁讚歎齊嵐的魅力實在不小,果如古書上所說,成大事者必廣納賢才,他想必是早有謀劃。
紫蘇眉眼含笑,接著說道:“姑娘不必急著答複,可以先考慮一段時間再作決定。”
聽得這話雪袖遲疑著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那就先考慮幾日吧。
等紫蘇走後,雪袖把袖子裏的那包藥小心地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又找來一塊幹淨的紗布和棉線,準備包了這些藥放到藥罐裏煮。
等她打開外麵包著的紙,感覺到枇杷葉和川貝的藥香有些奇怪,便又湊上去輕輕嗅了嗅氣味,果然有其他藥的成分。於是又用指尖輕輕扒開那些藥粉,除了白色川貝粉和枇杷葉的碎屑以外,還能看到淺褐色的微小粉末,它們被碾磨地很細碎,但還是被她看了出來,單聞氣息不太好確定,有些像是白芨,另外一種就不知道是什麼了,根本就沒有見過。
自己明明隻要了川貝和枇杷葉,為什麼還有白芨?
這味藥收斂止血、消腫生肌,無論外敷還是內服都是治傷良藥,按道理不該用在止咳潤肺的方子裏。霍大夫是師父的故交,不可能害他,另外那一味藥不可能有毒。可為什麼要特地加上這些?
想起之前在醫館裏他的那番話,雪袖心中猛地一緊。難道師父有傷在身?
來不及多想,雪袖放下手裏的藥轉身就往師父房間裏奔去。
房間裏窗戶緊閉,光線昏暗,沒有雪袖預想的濃烈酒氣,而師父正仰麵躺在床上,不時重重地咳嗽。
“袖兒。”老人喚她的聲音和之前比虛弱很多,還帶著嘶啞,雪袖心裏擔心,慌忙上前握住師父的手就要幫他把脈。
尹修本想推開她,看她是猜到了,也就沒有阻攔,再說也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了,隻是麵帶微笑,安靜地看著這個跟了自己三年的小姑娘,她一臉擔心的神態,纖眉緊蹙,食指和中指正輕輕扣著自己的手腕,不讓自己再動彈。
隻片刻,雪袖就慌了。
她並不能馬上找到師父的脈搏,用遊絲來形容都太過,就隻剩下了最後一點點輕微跳動,簡直虛弱得就快找不到了!她知道,若僅是氣候不適絕對不會如此嚴重!而老人隻是平靜地望著雪袖,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忽地蒼老了好多,眼下竟能看到明顯的黑色陰翳。
這時候尹修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氣息沉重地呼吸,從嘴角邊開始溢出了血,深紅近似黑色。這明顯是中毒的跡象,而且是一種慢性發作的毒!
“師父!您快躺好別動,袖兒馬上去給您抓藥。”雪袖雙眼通紅,像瘋了一樣起身就要出去。
她根本就找不到解毒方法,準確地說連哪種毒都判斷不出來,一時間又該去哪裏弄藥?她從剛才的脈搏就知道,師父的身體怕是好不了,眼下說這話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卻也隻能這樣地慌張無措。
尹修臉色蒼白,嘴角的血跡不斷流下來,身體裏各處開始傳來針刺一般的痛感。
快到頭了吧,然而他臉上仍帶著痛苦的微笑,用盡力氣,伸手拉住了就要出去的雪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