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燭光搖曳,韋朗觸手滑膩,鼻息幽幽清香,心中一蕩,又覺失禮,少女驚慌滿目,眼眶微紅,韋朗看著也是可憐,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姑娘,我無意傷你,你隻需答應我,我鬆開手,你莫要叫喊。”
少女點了點頭,韋朗將她推到屋中的椅子上,才緩緩鬆開手,那少女喘息幾下,瞪著大大的眼睛,驚慌,驚異的瞧著他,果真不喊不叫。
韋朗暗自鬆口氣,賠禮道:“方才失禮,姑娘莫要見怪。”
少女幾欲說話,喉結因驚慌打轉,幾次張口都說不出話來,表情更是楚楚可憐,韋朗心中暗罵:“可惡的陳圓,非要讓我來偷東西,若是東西未偷成,卻嚇傻了一個姑娘,實難饒恕。”
他暗暗自責,少女蒼白的臉漸漸恢複血色,心情也漸歸平靜,她瞧著黑衣裹臉的韋朗,道:“你···你是什麼人?來我···我家作甚?”
難不成這是庚洪的千金?韋朗道:“姑娘莫要慌張,我並非大奸大惡之輩,也不是···反正我對姑娘並無惡意!”
他自覺好笑,自己一身夜行衣闖入她家,卻又理直氣壯的說自己並非大奸大惡之輩?
少女道:“你是不是來偷東西的?”
韋朗猶豫一下,道:“是。”
少女站起身子,道:“你等我一下!”走進了內屋,韋朗擔心她會去叫人,悄悄的跟上兩步,看她在小櫃中翻找,拿出一物便走到了他麵前,將玉指攤開,上麵散放著十幾枚銅板。
韋朗怔然的瞧著她,少女低著頭,道:“我相信你不是大壞人,或許因為其他原因,才不得這樣做,諾,這裏有些錢,你就拿去走吧,要是被爹爹,哥哥遇到的話,他們不會饒了你的。”
韋朗怵然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庚府千金明知他不軌而來,不僅不怨,還送他錢財,甚至擔心他的安危。眼前少女心地善良,溫婉動人,他心中立覺無地自容,臉色不由一紅,幸虧他蒙著麵紗!不然會羞愧至死。
韋朗道:“姑娘善良,在下佩服!”
一抱拳,轉身就走!少女快步上前,不知哪來勇氣,拉著他的衣角,韋朗轉身看她,少女不敢直視,羞得低下了頭,一隻手仍是托著那些銅板,低聲道:“你是嫌少要去拿其他的嘛?”
韋朗搖頭道:“不,在下來不為錢財,如今···什麼都不為了,我是要走。”
少女訝異一聲,道:“你這就要走?”
韋朗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對。”
言罷,韋朗拉開門,院中冷清,夜風吹拂,更令他堅定此刻決定,疾步入院,奔走三條長廊,回到後花園,看後門的屋中仍是無燈亮起!他拉繩翻牆,便出了庚府。走了兩趟街,他在一個胡同裏蹲下了身子。
心中五味雜陳!暗罵自己,為何淪落到這等地步?那少女的話仍在他的腦海縈繞,他忽然覺得自己無臉做人,被一少女挑中了良心軟肋。
坐了一會,便回了陳府,入院之後,輕聲回到房中,房內鼾聲此起彼伏,他回到自己位置上,慢慢的躺了下來。突一轉頭,卻見張起睜著眼睛瞧著他。
韋朗一驚,壓低聲音道:“怎得還不睡?”
張起憨厚一笑,道:“你去哪裏了?”
韋朗道:“去小解了。”
張起並不拆穿他牽強的理由,韋朗也不知他醒了多時,又問道:“都三更天了,怎麼還不睡?”
張起麵露笑容道:“還有三個月,我就攢夠錢財,可以回家了。”他臉上洋溢憨態笑容,卻令韋朗產生一種莫名的心酸!他的家在何處?
韋朗也陪著一笑,道:“那要恭喜你了!”
懷揣中忐忑不安的心情入睡,翌日清晨,韋朗早早起床,擔心陳圓會來詢問情況,便知會張起言說自己有事外出!他著急進餐,出了陳府。
街道上商販陸續忙碌,韋朗無精打采散步街頭,思想計謀,偷盜手段,已經斷不可用,難不成要他親自登門去找庚辛索要?愁思不解,索性去茶鋪喝了兩口清茶,醒了醒神。
正在喝茶之際,左首有一個老者搖晃著身子,走到了他的麵前,坐了下來,老者銀發白須,白發高高挽起,身高直達七尺,略顯瘦削,年歲看已過花甲,不過麵露紅光,丹鳳雙目中雖有醉意,仍是精光四射。
老者一身深灰色長袍,袖子高高挽起,手中抓著一壺熱酒,此刻眯著雙眼,笑盈盈的看著韋朗。
韋朗上下打量一番,老者雖是無禮,不過畢竟長輩,韋朗客氣道:“這位老伯,為何與我同坐啊?”
老者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語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