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16日早晨七點半
總歸是夏日啊,空氣中漂浮著清新的草木味道,街上到處都漫上了綠色的陰影,所有的畫麵都像是過了濾鏡一般,街邊的景色仿佛不小心跌進了水彩畫中。頭頂的太陽那樣的烈,就嵌在無雲的湛藍的天空上,散發著無比耀眼且熾熱的白光。
對了,過了這個暑假,我就高三了。
“周惟茶!快點!”
我就這樣被老媽催促著趕了出門。歎口氣,背著書包,下了樓。
陽光通過樹葉與樹葉間的罅隙形成一束束明亮的光線,天空沒有一朵雲,隻是渲染著千絲萬縷的藍。永恒就是這麼一瞬間,閉著眼睛安然呼吸,世界都安靜極了。
到處都是盛夏的氣味。
騎著自行車,穿越在兩側都是高大蔥蘢的楊樹小道上。其實是想慢一點,享受那種走在溫柔中的愜意,可以閉著眼睛呼吸這世界隻有我的安靜歲月的那份自在。我一度認為,那被綠葉覆蓋的溫柔便是我的初戀。而現實是,我必須加快速度而不使自己在暑假的第一節課遲到。
補課嘛,很簡單,高三了。
我停好自行車,遠遠就看到一個朝我跑來的穿灰色運動短褲的男生。
“二姨!來啦!”我向他揮手。
他叫高臨,我的同班同學。名字第一次聽到以為是“高齡”,加上性格,不知道是誰起的,反正“二姨”這名字已經叫了兩年了。他每天給我帶吃的,嘮嘮叨叨,耍小把戲,講冷笑話……總而言之,高臨是我這些年遇到過最投機的男生。
他瞟了我一眼:“嗯哼,上去吧。”
“裝什麼大爺。”我跟在後麵,順勢踢他一腳。
“嘿!還是這麼漢子。”說著擺出一副嫌棄不屑的表情。
“滾。”
我悄悄推開601教室的門,已有30多人坐在座位上自習,充斥著連空氣都凝固的安靜。我低著頭貓著腰,扯著高臨做到第二排僅有的兩個空位。
第二排這種靠前的位置不是沒有人坐,而是因為它靠著窗,並不是中間的位置,斜視的角度對他們恨不得每秒都盯著老師學習的好學生來講的確不舒服。可是這並不妨礙我喜歡這個位置。雖然教室在6樓,窗外並非白楊小道,而是夏日熱烈的太陽正好照射的角度,不是綠色的溫柔,但是我同樣喜歡這種略有刺眼的明媚。
“已經八點了,楊老師又遲到了。”我趴在窗台上,看著室外的車水馬龍。
高臨拿出那個我昨天陪他新買的筆記本,十分淡然而又平靜地說:“楊少就沒準時過。”
“那倒也是。”
八點零七分。
楊少來了。
楊少今年32歲,卻長得一副大學生的模樣,至今單身,自稱C中一代高富帥。他是C中實驗班最年輕的班主任,和學生關係很好就是朋友關係。上課的方式以“扯”為主,所以他的高中課程便不算太糟糕。他帶的那個實驗班就是今年的畢業生,那些上了名牌大學的好學生和他那百分百的升學率是我們C中最響的招牌。
楊少今天又換了帽子和鏡框,每每都說自己正在尋找風格。今天的風格我很欣賞,戴著黑色英倫圓頂帽,穿著純白色的T恤衫,酒紅色的休閑長褲,臉上架著大大的古銅色鏡框,頗有英倫雅痞之風。
楊少隨意地問著我們的期末成績,從包裏拿出一包茶,擰開礦泉水倒了進去。
班中某一叫不上名的男生問道:“楊少你用涼水泡茶?”
“誒…”楊少露出了些許得意的神情,“這你就不懂了吧。好茶味道足夠濃鬱醇厚,涼水也能釋放它的味道。”說罷,啜了一口,開始講課。
今天的楊少從茶扯到了清明節,再從清明節扯到青春,又扯到了《花季雨季》,接著到了韓寒郭敬明,繼續扯到精神分裂與宋代梅瓶……總而言之,atsixesandsevens.
十一點十二分。
終於結束了三小時無休息的語文課,就算楊少課講得再好也是倦的。拿著高三的預習資料以及手中的議論文,疲憊的走出教室。
我與高臨在等電梯。
“說好今天請我喝咖啡的啊。”
“知道了啦。”我笑著回應。
那是另一個空間。
高臨騎著我的自行車,載著我到另一個方向。我側坐著,掏出白色耳機,它又打結了。
眼前的白楊一點點從視線退去,而綠色的陰影卻染在了身上。
“最近又聽什麼呢?”高臨並未回頭。
我打開手機音樂軟件,調到單曲循環,:“還是泰妍的<Starlight>。為了她,下載了另一個音樂軟件還得花錢買數字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