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天,武工隊收到內線的消息說,國民黨把從香港運過來的一批物資秘密藏匿起來,打算將這批物資做一筆交易,發點橫財.馬有順派肖雲龍和白靈出去打探,並嚴加叮囑說:“千萬不可打草驚蛇,一有消息立刻回來報告.”白靈和肖雲龍喬裝打扮一番,一起奔往城裏來.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了,處處可見日本憲兵的身影,進出城的人都要搜身.蔣介石一心想著借日本人之手收拾共產黨,他的兩次反攻失敗後,又迫於形勢的逼迫,不得不做出表麵抗日的幌子.而暗裏地,秘密殺害了許多八路軍的傷病員和抗日軍民,又對革命根據地實行經濟封鎖,妄想斷了共產黨的後路,無疑是配合了日本人的“大掃蕩”.許多國民黨軍隊也和日本人勾結在一起做起了不可告人的勾當.
肖雲龍對白靈說:“我去看看,你再這兒等著我,一有消息我馬上回來.”白靈叮囑他說:“千萬要小心.”肖雲龍頭也不回地走了.在城門口正碰上一個去城裏看病的大夫,他就上去搭腔說:“大夫,你這是看病呀?我家也有個人病了,您順便給我瞧瞧吧!”大夫瞅了他一眼說:“沒看我是給日本人看病嗎?”肖雲龍裝作害怕地附在他耳邊說:“那可得小心點呀!我聽說他們的脾氣可不太好,殺人不眨眼.”大夫六神無主地說:“我也知道,可不去行嗎?要不你跟我去吧!”肖雲龍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說:“那可不行,我還得回家守病人.”大夫拉著他說:“你要不跟我去,我就不給你看病了.”肖雲龍連忙說:“行,誰叫我們家窮,看不起病呢?不過你得跟他們說,我是你的徒弟.”大夫說:“那沒問題.”肖雲龍跟著這個大夫混進了城.
肖雲龍看見處處是戒備森嚴的日本兵,這其中也不乏一些中國人,他們被日本人收買或者威脅,而當上了皇協軍.肖雲龍認出其中一個就是村裏地主劉富貴的兒子劉長生,他原本在城裏是個商人,這次搖身一變成了憲兵隊的隊長.肖雲龍心裏憤懣,臉上卻堆著笑湊上前去打招呼:“長生!”劉長生正威風凜凜地持著日本人鋥亮的刺刀走來晃去,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高興地說:“我說是誰?你怎麼來了?”肖雲龍知道這個人喜歡奉承,便恭維地說:“想不到你也當上了官,混的不錯呀!”劉長生咂摸著話頭說:“明哲保身唄!你幹什麼來了?”肖雲龍隻好編瞎話說:“我的一個親戚病了,我來看看!”說著他跟著那個大夫就進去了.劉長生望著他們的身影,奇怪地說:“什麼時候,他攀上了日本人這門親戚?”
日本人住的地方,都是高官貴族的府上.日本人來到這裏,掠奪了他們的財產,霸占了他們的家園,華貴高雅的大廳裏卻透露出一股肅殺之氣,外圍雖然有不少日本憲兵,而進來後,才發現屋子裏幾乎是女人的世界.這些女子都是他們從日本運來的一些女學生,還有一些是中國在校的學生.另外還有一些是經過了嚴格訓練的冷麵殺手,她們臉上沒有日本女人一慣溫柔的微笑,而是冷若冰霜的壯嚴.她們要把這些籠子裏的小鳥訓練成一隻隻騰空而起的老鷹,她們就是一顆顆糖衣炮彈.
肖雲龍雖然跟在大夫後邊走,但他那雙敏銳的眼睛卻在不斷地掃視著日本人的動向.一個身穿日本軍裝的女子,從裏麵走出來,她端詳了眼前這兩個男人說:“知道為什麼叫你們來嗎?”大夫迷茫地搖搖頭,她冷冷地笑了說:“因為,全城裏沒有一個人可以治得了她們的病.你要是治好了她們的病,我會給你錢,如果治不好,我就殺了你們.”肖雲龍從她那冷峻的臉上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憲兵來報:“芳子小姐,孟司令到了!”芳子嘴角淡淡一抿,說:“有請!你們先退下去.”她衝著那些女子揮揮手,那些女子就象仙女一樣,一陣輕霧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國民黨的孟司令,是個有名的土匪頭,曾經多次對共產黨圍剿,殺害了不少革命戰士,深得蔣介石的青睞,與日本人也打得火熱.隨著一陣馬靴聲,肖雲龍透過窗欞看到一個身高馬大,滿臉橫肉的男人走進來.他聲音洪亮地說:“芳子小姐,別來無恙啊!”芳子冰冷的聲音裏透出不滿:“孟司令,一向可好啊.我聽說孟司令最近挺忙?”孟司令有點心虛地說:“共產黨整天神出鬼沒,也抓不著人,上邊老是發火.”芳子輕蔑地說:“孟司令,你最好不要在我麵前搞什麼鬼把戲,隻要你願意和我們合作,我可以讓你心滿意足.”孟司令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又故作輕鬆地說:“芳子小姐,您看您說的,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芳子臉上浮出了一層得意之色:“孟司令,我知道你是不會違背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現在我們大半個中國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我們要在中國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孟司令對日本人雖然嘴上畏懼,可心裏還是有些不服.
眼前這個女人,使他感到一種恥辱,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的壓迫,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奴役.孟司令的眼睛在碰到芳子那雙陰冷的眼睛時,他不由地躲開了.因為那雙眼睛象刺刀一樣把他的心挖開,他言不由衷地說:“芳子小姐,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也有著共同的利益.芳子小姐,有什麼事請直說吧!”芳子直視著他說:“我聽說你手中有一批貨物,沒有出手,我們願意買過來,怎麼樣?”孟司令被人看透了,膽戰心驚地說:“我想芳子小姐搞錯了吧,我哪兒有什麼貨?”芳子臉沉的象水一樣,冷笑一聲說:“看來,孟司令對我們的交易沒有誠意,來人!”她一語落地,兩個日本女子應聲來到麵前,她們身穿華麗的和服,一臉笑意盈盈地看著孟司令,芳子背過身去說:“現在你們就是孟司令的人了.”她又擊了一下掌,一個女子手中托著滿滿一盒子洋錢過來.芳子命令道:“這些都是你的了,等貨到了手,我還會給你更多.”孟司令還是第一次領教了這個女人的厲害,但他還是提醒她說:“這可是從香港運過來的抗日救災物資.”芳子輕狂地說:“你們國民黨都不怕,我們又怎麼會怕呢?”孟司令還不想因為這些貨物而得罪了日本人,拂手說:“那就這麼說好了,明天在城北交貨.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芳子衝著手下的女子說:“你們要好好侍候孟司令.”兩個女子領命而去.
芳子推開隔壁的門,喊了一聲:“出來吧!”大夫嚇得頭都不敢抬,渾身哆嗦著,肖雲龍也跟著走出來.芳子鼻子裏哼了一聲:“聽說你們中國的醫術非常高明,可以令人起死回生.我倒要看看你這有名的賽華佗,能否把她們的病治好.”她一拍手,從裏麵抬出來幾個學生模樣的姑娘,她們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渾身發著顫.不知是出於職業習慣的條件反射,還是著急看病離開兒,賽華佗湊過去俯下身來,細細詢問她們的病情.他本著“望聞問切”的原則,問:“得這病多長時間了?”姑娘如實地說:“半月多了.”賽華佗拿起姑娘的手腕,許多紅點象花一樣展現在麵前.他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慢吞吞地說:“還有什麼症狀嗎?”另一個姑娘說:“全身都癢,忽冷忽熱.”賽華佗一一看過她們的病,發現她們幾乎都是得了同一種病.心裏疑惑,嘴上卻不敢亂說,怕一時說錯,招來殺身之禍.“請問你們可是吃了什麼東西?”芳子嘲諷地說:“看來你跟他們一樣,圖有虛名.”賽華佗最怕人說他不行,又氣又恨地說:“都是你們幹的好事,好好的姑娘糟蹋成這樣.”說完他如釋重負,卻又感到了一種危險的來臨.芳子咄咄逼人地說:“既然你看出來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吧,她們都是慰安婦,專門伺候我們日本軍人的.現在她們得了這種病,對我們的軍隊非常的不利,所以你務必要盡全力救治她們,否則的話我將你們全都殺掉!”賽華佗猶豫著說:“這種病非常難治,而且傳染性特別強,得了這種病的人,必須隔開醫治.”芳子聽了,避之不及地說:“趕緊把她們抬到城外,找一個地方給她們治病.”賽華佗眼看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也害了怕,心裏倒有了譜.芳子對著他們冷眉橫眼地說:“你一定要把她們治好,治不好的話,我就殺了你,還要殺你們一家.”賽華佗唯唯諾諾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