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隻剩下“迎親”一項，西氏塔汗到來，便說明她很快便要離開住了十幾年的京師，去往陌生的國度了。
“蘭……”夜寧喚了一聲，忽然意識到什麼，微微歎了口氣。
“公主有何事吩咐？”一個容色隻算清秀的宮女上前詢問，她雖言行舉止莫不合乎宮人規範，但夜寧卻還是覺得有些許的不適應。
“無事，你退下吧。”夜寧閉上眼睛，靠在美人榻上。
“是。”
蘭芝蘭竹她們已被她放出宮去婚嫁，如今她身邊的四個貼身侍女朱鳥、朱雲、朱砂、朱紋都是夜護送來的暗衛，雖然送來前經過了一番培訓，但在服侍人上，比起蘭芝她們還是差了些火候。
想到蘭芝她們聽到要被放出宮去時的不舍不願，夜寧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
可此去西氏，畢竟還是會有危險，父皇想是會派人暗中保護，不過那些人可不一定會顧上區區幾個侍女的安危。宮女一般二十五便會放出宮去，而她們從十二、三歲開始便在她身邊服侍，到如今十四年過去，年紀最長的蘭芝已有二十七歲，她又豈能忍心讓她們再蹉跎了歲月？
過了一會兒，便有一隊司衣局的宮女送來了華麗的嫁衣，請夜寧試穿。
夜寧眉一皺，原本不想試衣，但轉念一想，或許她此生不會再有如此隆重的婚禮了，便歎了口氣，讓那隊顫顫不安的宮女將衣物放下。
朱砂朱雲打開精致的檀木盒，捧出華美的紅裳輕輕抖開，眾人隻見一道柔和的紅光漾開一片，不由掩口低低地驚呼一聲。
夜寧微微側了下臉，伸出手，隻感到仿佛觸到了一片柔軟清涼的雲煙，隻一鬆手，那衣裳便如水流一般從掌心滑落，不由問道：“這是什麼料子？”
“回公主，這是貢品水雲稠。”司衣局那隊領頭的女官道。
“倒是名副其實。”夜寧笑了下，張開雙臂，讓朱砂她們為她著衣。
朱砂輕手輕腳地解下腰帶，又和朱雲一起脫下外裳，隻留下最後一件明黃裏衣。二人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觸碰到夜寧的身體，她們由暗衛轉成公主的貼身侍女前，前任侍女蘭竹曾特地反複強調，公主不喜歡別人觸碰，她們自然不敢造次。
接下來，二人又小心地為夜寧穿上一層又一層的華麗嫁衣，等到扣上最後一樣玉帶，二人額上也不禁出了一層薄薄細汗。
“怎樣？”夜寧撫著衣袖上細致的繡紋，一邊語調帶了點些微揚起問道。
隻見夜寧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身形較一般的少女更為纖長，曲線也不突出，故而顯得有幾分單薄，而這一身紅裳卻巧妙地回避了這一缺點，倒襯得夜寧麵若春花，更添了幾分女子的柔美。
朱砂幾個想了半天，最終隻憋出好看這兩個字，倒是那個司衣局的女官頗是能說會道，讚美的話滔滔不絕，卻又不讓人生厭，末了又仔細問了夜寧一些具體的感受，讓下麵的宮女一一記錄。
“公主，衣襟處奴婢覺得可以再加些裝飾，不知公主覺得意下如何？”女官提議道。
夜寧無所謂道：“隨便，司衣自行決定就是。”她隻要穿著舒服、不要太難看就行，這些細節性的東西也就無所謂了。
服侍著夜寧脫下嫁衣，便有司衣局的宮女上前接過，仔細疊好再裝進盒中，這嫁衣她們拿回去後還要做最後的調整修改，不過這個工程量就不大了。
朱砂往後退出足夠的地方給司衣局的宮女，卻不防衣袖一帶，勾住了什麼，頓時帶得旁邊博古架上的一個木盒掉了下來，朱砂心中一驚，好在反應迅速，身手敏捷地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