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鬱覺著肯定是晌午那會用的飯不幹淨,給沈嫿倒了熱水來,讓她多飲些暖暖腸胃,可是完全沒有效果,沈嫿跑茅廁跑的腿都軟了。
沈梓鬱瞧著這麼下去可不行,忙讓客棧裏跑堂的給喚個郎中來。郎中倒是來得快,是個瘦的皮包骨的小老頭,其實沈梓鬱瞧著這郎中不怎麼靠譜來著,縫眼又尖嘴猴腮的,實在不是個厚道樣。可奈何他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再且鬧肚子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再不怎麼樣的郎中一個鬧肚子還是瞧得來的吧,於是便讓他給沈嫿把脈了。
雖說把脈前,沈梓鬱將床帳子放了下來,但這郎中摸上沈嫿的脈便曉得這是個女子了,唧唧嘟嘟的同沈梓鬱說了一番沈梓鬱沒弄明白的話,顯擺學問似的,還搖頭晃腦,沈梓鬱催他快些開藥方子,那郎中還十分不滿的瞥了一眼沈梓鬱,方才去寫了方子,而後交給他的小童,讓他的小童回去取藥。
那郎中跟沈梓鬱討了一兩銀子,而後樂顛顛的拍屁股走人了。待藥一取來,沈梓鬱便交給客棧裏頭的下人去煎,又去續了三日房租,他打算讓沈嫿養上兩日再走。
藥煎好端了來,沈梓鬱讓沈嫿靠著坐起來喝藥,沈嫿麵色都發白了,一聞藥味便要反胃,沈梓鬱讓她捏著鼻子將藥喝下去,不喝藥病怎麼好的了呢?
於是沈梓鬱給她扶著碗,沈嫿還就真捏著鼻子將那碗黑乎乎的藥喝了進去,喝完之後嘴裏頭那個苦味呀,沈嫿覺著這是自她記事以來喝藥喝的最痛苦的一回。
再加上病中人心思繁雜,又是最脆弱的時候,沈嫿想起她遠在籬城的家人來,便忍不住流起淚來。將沈梓鬱瞧的心疼的,病中人可不能再這麼著傷神哪,便想著法的逗沈嫿樂。
兩人本來都覺著不過一個鬧肚子,吃上兩回藥便能好利索,可沒料到當晚上沈嫿便愈加嚴重起來,上吐下瀉的。她原就因為不舒服沒吃什麼東西,這麼一鬧,更是連苦膽都快嘔出來,麵色薑黃。
沈梓鬱急的六神無主,都不曉得怎麼辦才好,直罵那個坑人的郎中,不知下了什麼虎狼之藥,庸醫害人呀。
其實那個郎中是同這客棧裏跑堂的是串通好的,但凡客棧裏有客人病了要尋郎中,那個跑堂的便去喚了他來,待客人付了診費,兩人再分利。這些黑心的,拿人家性命開玩笑,怪得行話說,車船店腳伢,無罪也該殺呢。
沈嫿是鬧騰了一夜沒睡,原本生了病便最是虛弱,可每每睡意襲來時,她不是又開始鬧肚子,便是又惡心犯嘔,也折騰的沈梓鬱一直未敢合眼。
兩人哪裏曾受過這樣的苦楚?他們沈家雖不是鍾鳴鼎食之家,可卻也是延續了幾代的望族,沈嫿跟沈梓鬱兩個一個是家裏頭孫女輩最幼的,一個是孫子輩最小的,打小不知受了多少寵呢,今日竟然淪落至此。
沈梓鬱後悔的不行,他當初怎就沒多勸勸沈嫿呢,他們這麼冒冒失失的便偷跑出來,先不論家裏人該有多麼擔心,就是他們自家,在外頭也著實不好過呀,尤其是沈嫿現下這個樣子,更令沈梓鬱覺著出來實在不是一件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