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濟庥氣的一揮袖,書案上的書卷呀,筆簾呀,筆架呀,還有鎮尺,硯台,紙箋之類的悉數砸在了地磚上,還有些便直接砸在了跪的近的人身上,例如翠茸肩上被硯台砸了,小莊腦袋上挨了一卷書的一記,翠藤也被筆簾碰了臉,還有人的胸膛上被鎮尺砸中。被丟的遠的東西,直接便從窗子裏出去了。
李濟庥大發雷霆,讓他們一人出去領一百板子,那幾個看門的自此逐出門去。絮娘站在一邊是勸也不敢勸,倒是沈嬈進來攔著他,說這也不能完全怨他們失職,人打發出去是可以,但那一百板子就免了吧,否則這一百板子下去,人活下去的可能都沒了。尤其是翠茸翠藤小莊他們,您若是打了他們,那嫿兒回來見了豈不心寒?
李濟庥這才作罷,命人去查梁鬆畹,可是並沒有尋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還動員了所有他能動員的力量在從秣陵到籬城的那條路上沿線搜尋,結果有人尋到了沈嫿的那個白玉手鐲,是在一個小乞丐手上呢,他說是路邊上撿的,再問他其他,也是一概不知。
李濟庥擔心沈嫿他們真是半路遭了什麼不測,都快將這段路翻了個底朝天,可掘地三尺卻也都沒一絲一毫的線索可循。
李濟庥這才覺著蹊蹺,他淩南山莊在這一帶的勢力絕計是無人可比,有什麼能是他們找不出來的?他靜下心來,一點一點的梳理思緒。
沈嫿走時,是什麼都沒帶走的,那些櫃中釵環首飾衣物之類的俱是沈嫿此來秣陵,他新為她添置的,她這回出走什麼都沒帶著,隻帶了一隻鐲子卻也離了她的身。可疑的是,沈嫿還有一樣從不離身的東西,那便是她外祖母送她的那枚蓮花玉佩,按常理推斷,那玉佩是懸在腰間的,而鐲子是戴在手腕上的,如若要不仔細的丟了,自是那蓮花玉佩丟起來容易些,可緣何丟的偏偏是那不容易丟的?
答案隻有一個,沈嫿自然是不舍得拿那枚蓮花玉佩做誘餌,便隻得拋出那隻鐲子去,這是故布疑陣,竟令他從一開始便走錯了方向。
那麼,沈嫿跟沈梓鬱究竟是去了哪裏?為何要如此煞費苦心的安排這一場戲?沈嫿究竟是想做什麼?“勿謂言之不預也”,這話又究竟代表了什麼?她往日裏是說了什麼?為何她會用這種語氣給他留下話?
難不成……李濟庥不敢想下去了。
難不成是沈嫿知曉他娶木水痕一事了?不會呀,沈嫿若是知曉,又是如何知曉的呢?不應該呀,誰會說漏嘴泄露呢?在這秣陵,曉得此事的人統共也沒幾個。
李濟庥忽地回想起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來,他同白璡玄,慎之,就在他書齋門口的廊簷下說的話,難不成就是那時候被沈嫿給聽見的?他又想起來翠茸說的他走的那日晚間沈嫿獨自哭泣一事。事情愈來愈接近真相,李濟庥的這個推理仿若最是合情合理。
李濟庥握緊了拳,他已意識到,沈嫿想必是因為知曉了他已娶木水痕一事才如此不告而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