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秀,數千裏,一關封喉是藍城。自從娃娃皇帝走,天災人禍鬧不停。娃娃皇帝者,韃子末代皇帝溥儀是也。民國初年,瀟湘大地戰事頻發,滿目蕭條。這不,各路大帥們稍微消停了一些,刁民又開始了。
藍城,扼湘粵桂三省交通要道,這座自古兵家必爭的城池,此時正被戰爭籠罩著,中華民國十五年初夏,明山大當家的周能正帶著一群懷揣著夢想,衣裳襤褸的“匪”正在攻打著這南國要塞,打算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月兒彎彎,水流長長,家有老母,縫我衣裳。”小兵大牛一邊撓著癢癢,一邊嘟噥著,“這鬼地方,連破衣服都沒得換。這味兒自己都受不了,啞姑見了,還不把我攆出去”。大牛幻想著,圓圓的的月亮,溫馨的茅屋,肥沃的田野。啞姑抱著兒子,站在田邊看著自己。慢點,牛兒,等等我……
藍城下,炮火連天。
周能、李純風帶著一千多衣裳襤褸的農民弟兄正在猛烈地攻打著城池。
“大牛,為什麼不跟著衝上去?”李純風怒吼著,一張俊臉脹得通紅。他沒有想到,一路打來,勢如破竹,卻被阻止在藍城之下,藍城不下,這大半年來的苦心經營就要付諸東流了。
“哥哥,我腿短,跑不快!”大牛的夢境被現實粉碎了,“你不經常說我腿短脖子粗麼?”
李純風有點憤怒了,大吼道:“你小子比老子還壯,說,是不是尿褲襠了,再不衝,那頭牛,我不給你了。”
士兵們哈哈大笑:他們都知道,大牛就是榜樣,好好跟著當家的幹活,獎勵就是誘人的幾畝地,一頭特別能下崽的母牛。
“不許笑!”李純風發火了,“老子幫你們跑快點。”他揚了揚手中的短火,向著大牛就是一槍。
“二當家的,別開槍,我們是老鄉啊!”大牛沒命地往前奔跑。
“古話說得好,老鄉老鄉,背後一槍。我不在老鄉背後開槍,你們能衝進去?”李純風吼道。
“你對我媽說了,出來的時候,要好好地帶我……”大牛的話,被激烈的槍炮聲淹沒。
轟隆!一聲巨想,李純風被整個兒掀了出去,不,飛出去的是他的寶馬,那匹叫做大寶的戰馬。看來,對老鄉也不能手下留情,否則,那飛舞的四肢就是他李純風的了。
“風哥,你不能死啊!”大牛傻了,“你可是我的大樹,你倒了,你叫我到那涼快去?”
“他奶奶的,我還沒死了,哭什麼喪啊”李純風拍拍身上的塵土,爬了起來。他咬著牙咆哮道,“弟兄們,給我衝!打進藍城重重有賞!”
“弟兄們,衝啊!”
“衝啊!”
“衝啊!”
一千多人發瘋般的往豁口裏衝,大牛被擠倒了。他趴在地上,閉上了眼睛,哭喪著:“弟兄們,衝啊!”他心想,我一定得衝進去,打下了藍城,純風哥答應給自己一頭牛的,我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衝啊,弟兄們!”瘋狂的匪徒們從大牛身上踩了過去,大牛仍然堅持著躺在地上給弟兄們加油。咦,奇怪了?等他睜開眼睛時,弟兄們已經不見了!管他呢,衝進去再說,大牛發足狂奔,衝進了大開的藍城城門。
藍城內,激戰後。
幾乎沒有激戰的痕跡,很奇怪,怎麼沒有人呐?活的沒看到,死的也見不著?什麼玩意兒?下雨啦?怎麼是紅色的,聞著還有一種腥腥的味道。
滴答,滴答……
又來了一滴,大牛抬頭望去,城牆上趴著一個人,淋漓的鮮血順著耷拉的手臂往下滴著。他傻眼了,害怕地瞪著扭動著一張冬瓜臉四處張望著:旁邊還有好多死人啊,我的媽呀,那個滴血的死人向著大牛伸出了鮮血淋漓的手,要爬起來。
“純風哥救我!”大牛發足狂奔。周圍的房屋伴著火光發出劈裏啪啦的混響,黑色的煙霧罩住了藍天白雲。淒厲的啼哭聲不時從四周傳過來,大牛不敢再看,扔掉手中壞掉的鳥銃,雙手堵住耳朵蹲在地上,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
“你這頭牛啊,發生麼呆,還不過來!”有人騎著快馬遠遠地給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