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頓僵,麵色一沉,眼中殺意突現:“你是何人?”
多年前,先帝病重,京城曾轟轟烈烈上演過一段奪嫡大戰。以太子與七王為首,朝中兩派勢力,分庭抗禮。後太子登基,七王被發配邊關,一幹餘黨均抄家下獄,禮部侍郎徐硯之被斬首於市集,家業被抄,充於國庫,其獨子被收押入監。
眼前這人脖子上掛的玉飾正中寫著一個“徐”字,下方卻刻有“靈慧通生”一行小篆,正是京城靈玉坊所產的“佑玉”,專給官家及鬢的孩兒所戴,有護佑之意。才剛與他對峙之時,我一眼瞥到,想到京城離此偏遠,他竟佩有京官之物,心中不覺暗奇,又思及他臉上刻著官印,眾人稱呼他“徐老大”,心中頓生疑惑,故而如此大膽猜測,見他聞言色變,便自知猜中。想來當年徐家落難之際,他逃脫到此地,落草為寇,便一直帶著這枚玉佩,未曾取下。
此類被朝廷滅門的逃囚分要麼懷恨在心,勾結暗黨躲於暗處,伺機報複。要麼遠走他鄉,隱姓埋名,平安度日。眼前這人躲在這窮鄉僻壤,雖不知是何緣由,但想來也應是不願招惹官府的。
“我不知那位鄒公子如何得罪於你,可他畢竟是官家子弟,若是上麵有心追查,你果真不怕身份曝光?不若放了他二人,免遭後禍。”我頓了頓又道:“你大可放心,他們二人並未認出你。”我如今識破他身份,想他也難放過我,此刻我亦隻願能為林懷卿求得一線生機。
他站起身來,冷冷打量我一會兒,隨即一把扯住我的長發拖近,語調冰冷:“愚蠢!你以為我徐北刀口舔血這麼多年,會貪生怕死?被人發現又如何?身首異處又如何?我徐北爛命一條,由得你來威脅?”
我忍痛望著他:“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打算,也該為外頭你的一幫兄弟打算,你難道想讓他們因為你被官府追捕喪命?況且,徐大人在天之靈也決不願見你.....”
他本隻是麵色陰沉看著我,聽我提及他父親,突然勃然大怒,一手扯著我的頭發將我生生拖出馬車,一把扔在地上。
馬車外的人本都是在嬉笑竊語,見此境況,全都嚇了一跳,一個個都閉了嘴望著我們。“老....老大”那趙老三瞧見他脖子上滴著血,大約知是不妙,小心翼翼叫了聲,“這,這娘兒們.....”
徐北麵色深沉如水,冷冷看了他一眼,趙老三縮了縮脖子,訕訕住了嘴。
“我所說都是肺腑之言,你難道真的隻願為了一時意氣,把自己逼入絕境?”他會暴怒,正是證明我所說的亦是他心中所顧忌的,知他此時心中必是猶疑不決,我趁機再次開口相勸。
他眯起雙眼,似是細細思索了一會兒,看向鄒玉錦,冷聲道:“你真是寧州知縣的兒子?”
鄒玉錦本亦是呆呆跌坐在一旁,聽他如此道,似不知他何意,木了一會兒,趙老三踢了他一腳,罵道:“奶奶的,老大問你話啊,啞了?”
他這才吃痛連道:“是,是。家,家父是寧州知縣,鄒,鄒城。”
徐北冷“哼”了一聲,“既如此,便饒了你。”
那鄒玉錦一聽大喜,連連對著徐北磕頭,“多謝徐老大,多謝......”
“不過有件事要你辦,”徐北接過趙老三手裏的鋼刀,扔到鄒玉錦麵前,指了指我和林懷卿,冷聲道:“這對狗男女,你給我殺了,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