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瓊梅正在看書,夏揚和春桃來了,瓊梅見她倆像剛哭過的樣子,嚇了一跳。“大表哥死了!”倆女孩帶著哭音。
“啊!”瓊梅扔掉手中的書,呆呆地、驚恐地睜大雙目。
“姐,你別光站在那裏,爸、媽都還在醫院哭呢!他們讓我來叫你!”夏揚捅捅姐姐。
“唔!”瓊梅這才回過神來。
這是一所監獄醫院,瓊梅和妹妹趕到時,這裏哭聲震天,一片狼藉。瓊梅沒有見父母和姨媽,在大聲哭訴的是表嫂、表姐和他們的孩子,醫院停屍間的地上,潘進前的屍體被白布裹著。瓊梅詢問表嫂死因,才知潘進前是上個月突然吵著肚子疼,要求保外就醫,經監獄允許後,就住進了這所醫院,前天突然死了,醫生說是腸癌。表嫂哭著說:“瓊梅,我不相信你表哥是病死,一定是別人害的!”
瓊梅一驚:“表嫂,說這話要有根據!”
表嫂張了張嘴,又長歎一聲:“唉!你太年輕了!不經事呀!‘
瓊梅此時悟出了表嫂的話中之話,便低聲對表嫂說:“真有冤屈可以申訴,我盡全力支持你!‘表嫂深深地點頭。
瓊梅對著潘進前的屍體和衰傷的表嫂,百感交集。表哥這個追逐名利的男人,耗盡了一生的精力,機關算盡,到頭來不過是白布裹屍的囚徒,富貴再與他無緣。他耗盡了表嫂的青春、美貌和愛情.又留給這個女人背叛和傷痛。今天,為了那份親情,她還要捂著流血的傷口,抬起流淚的雙眼,承擔起做人的尊嚴和家庭的責任,中國女人幾千年來的婦道,是該讓人讚揚,還是該令人歎息呢?
“姐,別哭了!我們去看看姨媽,姨媽昏死過去在急救!爸、媽都在那裏。”夏揚過來拉瓊梅。想起姨媽,瓊梅更傷心,雖然她不喜歡姨媽,可是想到姨媽所曆經的苦難,悲從中來,幼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子,人生三大悲都給了姨媽。“上天呀!為什麼?”瓊梅在心裏哭歎。
經過這一次大劫,大姨媽雙目失明,這位被災難、風霜、歲月洗刷過的老人,坐在醫院的病床上好似一尊雕像,沒有哀傷和淚水,緊閉著深陷的雙目,別人問候,她隻用一個嗯來答,此時,還有什麼語言能描述她的內心世界?
瓊梅一家輪換照顧大姨媽。聞訊趕來的其他幾個表哥、表姐、表嫂忙著處理表哥的事情。瓊梅把大姨媽從監獄醫院轉到她曾經住過的第一人民醫院,希望換個環境有利姨媽的治療,姨媽像個木頭人,任人挪動,也不言語。
瓊梅白天上班,晚上給在醫院的父母、妹妹、姨媽做飯。她每次都做姨媽喜歡吃的小菜,讓妹妹送去,告訴姨媽,想以此來喚醒姨媽枯死的內心。這天妹妹回來說:“大表嫂去喊冤,公安局對大表哥屍檢,確定表哥是被人謀害的,現在正在調查。”
“真的!姨媽知道嗎?”瓊梅驚問。
“表姐是在姨媽病床前說的。”
“姨媽什麼反應?”
“沒反應。”妹妹的回答,讓瓊梅惆悵,姨媽真的傻了嗎?她認為潘進前的死,興許和他多行不義的品性有關,倒是姨媽太可憐,瓊梅心裏難過。
瓊梅悶悶地上著班,誰也不願搭理,唐浩天過來:“瓊梅,這幾天怎麼啦?老是苦著臉。”
”沒什麼。”瓊梅見鄭小香過來,走開了。
“瓊梅,電話!‘岑竹廷在商場辦公室叫。瓊梅接過話機,設想到是抒文的聲音:“瓊,今晚我去看你。”
晚上,瓊梅把做好的飯萊讓春桃帶去醫院,就開始收拾自己的小屋,來迎接心上人。由於妹妹和父母輪著看護姨媽,有時要來這裏休息,瓊梅又臨時支起一個床鋪,加上原來弟弟和瓊梅的小床,20平方米的小屋隻留下一條走路的地方,已經入夏,瓊梅把不用的被褥洗幹淨後,收疊放進紙箱裏,又在床上鋪上幹淨的席子。因為暑假,通常就瓊梅一人在這,為了節約開支,瓊梅沒有買電扇,熱了就拿把紙扇搖搖。
今年夏季,早早進入高溫,天氣悶熱,知了在樹上拉風箱似的叫個不停,雖然已是晚上,瓊梅的小屋仍然像蒸籠,瓊梅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她打開門,房東老太坐在門口樹下,搖著蒲扇.招呼瓊梅:“出來涼快一下,外麵比屋裏還涼爽一些。”
“不了,我正忙著。”瓊梅指指手中的席子。
“你那汗水都從衣服裏冒出來了,真能吃苦!天天上班掙錢,也不舍得買台電扇?”
”單位有空調,在家待的時間不多。”瓊梅笑著轉回屋去。
收拾完畢,她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小屋此時雖還是擁擠,但幹淨、整潔。瓊梅洗於淨身上的汗,換了身藍色格子套裝,又燃了支蚊香,便從床邊抽了一本書,靜靜看起來。擱在平時,瓊梅能很快進入書的意境中,可是今天,她無法專注,想到抒文這段時間的表現,她感到不安,又想起大表哥的死,會是誰害的呢?死亡!從她記事起,這是她第幾次直麵它,第一次是爺爺,那時她隻有七八歲;第二次讓她痛心的就
是她的同學謝心華之死,這一次違反生存規律的死亡,對她的震撼不亞於第一次,瓊梅次次看心華的日記都有一種揪心似的痛。那麼表哥呢?這位瓊梅曾經厭惡的親人,是別人剝奪了他生存的權利,瓊梅不知道他是否罪大惡極,但是到了不能留存在這個世上的地步嗎?表哥是咎由自取嗎?他已成為人類的禍害,而到必須消失的地步?人在世上活一遭,怎樣做才是活得好呢?有錢未必好,像抒文的父母,痛苦多於幸福;有權未必好,表哥如此下場。不知抒文會怎麼看?
抒文進了屋門,不似過去那樣,進來就熱烈地擁吻戀人。他將門關上,眉頭微微蹙著,緊抿著嘴唇,用眼神逼視著瓊梅。
“怎麼了,抒文?出了什麼事?你這樣看著我?”瓊梅感到不對勁而難受。
“沒什麼。”抒文的回答透著冷漠。
‘什麼時間回來的?”
“昨天晚上。”
‘怎麼現在才來看我?”瓊梅盡量把語氣變得親熱,希望緩和氣氛。
‘你會想我嗎?‘瓊梅沒想到抒文這樣問她,她感到很委屈,不自覺眼眶裏溢滿淚水。抒文一怔,他走過來,將瓊梅的頭攬在懷裏,卻一句話也不再說。
事實上,從昨天晚上到家,至現在,他心裏憋了一肚子話想問瓊梅,但是他開不了口。托福考試完畢,孟雨嬋對抒文說:‘請你一定要把瓊梅表哥的話向瓊梅講一道,聽聽瓊梅怎麼說,不管是真是假,請她聽聽!”說完這通話,雨嬋就和宋濤一起飛往國外,看父母去了。
學校放假了,空蕩蕩的校園像抒文空落落的心一樣,他實在忍不住想見瓊梅,所以,不顧母親要他假期留在學校學習的要求,在昨天晚上回到漢川。母親見他回來,說:“你假期在家,媽媽求之不得,但你不能再見瓊梅.如果你做不到,你還是回學校
去吧!”
“媽媽,難道僅憑別人的幾句言辭,你就確信無疑了嗎?”
“那你又憑什麼懷疑別人的證詞而確信瓊梅的人品呢?”甄可玲幾乎是怒吼。
“我和她相知這麼多年,憑的是理解和感覺。”抒文見母親生氣,語氣怯怯的。
“是你一個人對她的感覺可信,還是那麼多人對她的認識可信?”甄可玲質問。
抒文無言以對,甄可玲見兒子不語,堅定了自己的看法,接著說:“你和她談了這麼多年,你睡過她嗎?她是不是說過,要結婚後才能同床?”抒文沉默,甄可玲冷笑:“她多有心計!因為她不是個處女,她表哥的話一點不假,結了婚,即使發現也晚了,你已被釣上,再反悔,她也不吃虧,不僅得到了你這個人,離婚也能分到我家一大筆財產,多劃算呀!”
”媽媽!”母親的話太刺耳,抒文實在聽不下去了,內心深處生出一陣厭惡,他不知是對瓊梅,還是對生活。他盡量讓自己心情平靜後,才來見瓊梅。心慌意亂的女孩,並未察覺出抒文複雜的情感變化,隻是感覺抒文對自己的態度是少有的冷漠,她委屈地哭了,抬起淚眼說:“我做錯了什麼?你指出來嘛!別這樣對我!”抒文用手擦掉瓊梅的淚水,凝視自己曾以心相交的戀人,說:“瓊,你要真心愛我,就肯為我付出對嗎?”
“當然!我不是一直在付出嗎?付出了我的愛,我的心,我的思念、祝福和等待。”瓊梅不假思索地回答,抒文笑了,瓊梅也破涕為笑。
抒文將瓊梅擁在懷裏,深探地吻下去,吻她的唇、她的頸,呻吟道:“哦!瓊,我愛你!想你呀!‘,‘抒文,我喘不過氣來……”瓊梅低語道,由於太熱,瓊梅和抒文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衣服緊貼在他們身上,身體的輪廓分明,瓊梅那秀美的麵容,優美的體態,讓抒文處於極大的亢奮狀態。過去抒文從未想去侵犯他心愛人兒的玉體,他的愛裏,有更多的憐惜,他隻想把量美好的留給神聖的婚禮,瓊梅在他的心裏,冰清淨雅,他決不會去褻瀆、破壞以心相交的愉悅,可是今天,一旦打開了欲望的閘門,再也無法關閉。他不顧瓊梅的提示,向瓊梅頸項下深吻下去,那散著少女體香的肌膚,讓他迷戀,他的舌尖已經抵達那兩座小山的中間,禁不住低語:”哦!瓊,我要你!‘對戀人的愛,瓊梅沒有設防,她的身體軟綿綿像棉花,任憑抒文去愛撫,抒文邊吻邊擁著瓊梅到了床邊躺下,瓊梅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因為她的手無意間觸到一個冰涼的東西,那是心華的筆記本外殼,這本子被她翻看後放在床上,冰涼涼的感覺多像心華死後的身體!“抒文,不!‘瓊梅掙紮著要起來,可是她動不得,抒文將她抱得太緊了,此時,抒文進入瘋狂的狀態,一隻大手抱緊瓊梅,另一隻手去解衣扣。瓊梅用盡全力,叫道:“抒文,放開我!否則我會惱的。”抒文並不撒手,喃喃說:“瓊,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