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本不屬於我刹,在此已苦苦等候十三載。鷂君早有明示,天羽隻是死物,乃一個信物,昭示而已,而女施主卻是活物,是我溥朝之福星降世,是命定帝後啊。”
“不可不可。”我連聲道。若我當真取了那天羽,溥朝福星的名號定要傳開去。這方丈在溥朝德高望重,深得民意,若我被他說成命定帝後,哪裏還能擺脫嫁入宮闈的命運?再言,本朝皇後乃是劉瑉熏的大姐劉煙芝,這消息一旦傳出,我顯然會更不招大夫人待見,就怕要落得個被趕出劉府的下場!
“女施主,萬物輪回,冥冥中自有天意,凡事逆來順受,不可強求。”
我氣結:又是天意,天命!打小便被預言不斷,難道當真要取下那天羽?我魚幼微當真要成就什麼天定帝後麼!
劉瑉熏為天煞孤星,命中無妻!我卻是命定帝後,要嫁入龍城!錯錯錯,如是命運,端得是錯上加錯!
“我不是。”我堅決道,“有勞大師,告辭。”說罷我轉身便走,絕不回首。
身後傳來慈光的歎息,卻並未強留。
我回到那間廂房,努力去想謝意寬同娘親之間可能扯上的聯係,無奈怎麼也靜不下心來。慈光的話總是響在耳畔,叫我心生恐懼疑惑,眼下我的生命軌跡卻是愈發前途多舛了。
我躺在那張硬的木板床上,不能自已地有些顫抖。我隻覺得冷,下一刻身邊忽地多出個熱乎乎的身子,有男子聲音魅惑,在我耳邊嗬出一股熱氣,“方才為何不上去?我等了十三年,小魚兒,你總算是跨入了鷂君廟。”
我的心不由慢了幾拍,剛要尖叫出聲,那男子卻伸手掩住我的嘴,“叫什麼?我是鷂君,小魚兒你如今卻是一介凡人,難不成我還要欺負了你不成?再言,叫了人來也沒用,隻有你能見到我。”
我此刻仍背著他,聽聞此語,腦中驟然閃現白日裏見到的那張醜得叫人不堪忍受的臉。我隻覺頭皮發麻,忙不迭縮了縮身子,口齒不清道:“唔……放開我,我,不叫……”
他鬆開我一些,卻將我的身子往他那邊扳,“做什麼要背對著我?從前,可不是這樣。”說這句話時他似乎有些猶疑,說到最後,卻近乎坦然了。說罷又伸手將我一撈。
我閉著眼睛任他擺弄,隻覺一雙大手在我的眉眼間遊走。
“唔,樣子變了,不及原來好看。快兩千年不見,小魚兒也不急著睜眼瞧瞧我?”
我暗自嘀咕:小魚兒?小魚兒又是誰?
我隻好睜眼,卻故意望向窗外,這夜方才還黑乎乎的,此刻竟有月亮了。那男子似乎發覺我的訝異,“都說了我是鷂君,喚個月亮出來還不是小事?咦?小魚兒怎得還是不看我?”
我腹誹:你生得那樣,我怎麼敢看。那樣一看,怕不等你害我,我便先會被嚇死了。
他笑,聲音煞是好聽,“小魚兒這雙眼睛,卻怎麼也沒有變。”邊說邊又開始扳我的頭。
我終於肯去看他,卻一下子被那張臉驚得說不出話。——
好一雙鳳目!好一副皮囊!
他瞧著我的樣子開始壞笑,那薄唇一勾,“怎麼,你瞧是不是與那雕像不同?那外麵的雕像是你所畫,我舍不得換了去,索性留著,也好擋去些爛桃花。”
“你……”我雙頰刷的著起了火。他半坐在我的床頭,同我四目相對,如此曖mei的姿勢,偏生對方還是個俊美如斯的男子,叫我怎能不麵紅耳赤!
“你……是鷂君?”
“不騙你。”他伸出雙臂將我摟得緊一些,“絕不騙你,我是鷂君,這回也算是初見,我怎麼也不願同你說假的身份,再也不要。”
他嘟囔著似個撒潑耍賴的小孩,如墨的眸子裏卻滿含我從未見過的深情。那深情太過顯眼,方讓我憶起眼前這個不論身份是神是妖,卻都是個成了年的男子啊!
我不禁又伸手抵開他一些,一邊在他懷中扭了幾下。他卻捉住我的手,拉了含在口中,聲音竟有些喑啞,“咳,小魚兒,別鬧。”
他閉了眼,那睫毛長得似一柄小扇子,微微閃動著,叫我看得失了神。下一刻他又驟然睜眼,那雙鳳目直勾勾望著我,嘴角輕輕抽動,“鷂已經等了那麼些年,怎偏覺這最後幾年竟是這樣難熬。”
他歎氣,忍不住再靠近我一些,****的唇在我額上貼了一吻,“你要快寫長大,再長得大一些,”他在我額頭喃喃,兩片柔軟輕輕觸碰我額角細小的絨毛,每一啄都帶起圈圈戰栗。我從未同一個男子靠得那樣近,他的身上同以往接觸那些販夫走卒的市井氣不同,也同劉瑉熏的皂莢清香不同。那是一股子馥鬱,聞多了,會叫人亂了心神。
“喏,”好久我方回過神來,卻驚覺自己已經被占了許久的便宜,“你……鬆開我。”我這句說的全無底氣,美色亂人心智,此話不假,一點不假。
他笑,“我不願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