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默默地望著穀村,狼人受傷之後,顯得非常沉默,他目光中有著深重的孤獨和憂傷。
穀村注視著狼人的那雙眼睛,心裏大吃一驚,她想起那次坐在車內狼人隔著車窗與她對望時,狼人眼裏所呈現的孤獨和憂傷的神情,曾深深地觸動了她,使她一直都忘不了這樣一雙眼睛。這雙浸透了人世間苦痛和悲傷的眼睛經常在她的夢中出現,與她孤獨地對視。
穀村注視著沉默的狼人,心想:他的沉默是因為傷痛,還是其他?它在與狼群的廝殺中,感受到了什麼呢?在他生命的年年歲歲中,他是以怎樣的毅力在與自然環境和異類抗爭的?
穀村不敢往下想了,她垂下了頭,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掉,她望著洞穴的地麵,心想,那些厚厚的塵埃到底埋藏了多少生命的真相啊!
這一天,狼人一直一動不動地坐在草堆的一個角落裏,他的目光一直在跟隨著穀村,穀村讓他喝水,他頭往後仰,表示不喝;讓他吃野果,他也不吃,穀村無可奈何地直歎氣。穀村想,狼人的傷很重,應該讓他泡在泉水裏洗一洗,也許傷口會好得快,因為前幾天,她雙手的傷口就在泉水中泡了之後奇跡般地愈合了。她斷定這泉水中一定含有非常豐富的礦物質,而且這些礦物質對人的身體十分有好處,將來如果能把這裏的泉水開發出來,也許能造福於人類。
穀村拉著狼人的手,對狼人說:“穀雨,你去泉水裏洗一洗,啊,洗一洗……“
狼人聽到穀村的聲音,跟著她走到泉水邊,穀村示意他進到水裏,他突然有些畏懼,也許是傷口的疼痛令他對什麼都畏懼。
穀村蹲下用手拍清瑩的泉水,泉水滿當當地往外溢,溢出的泉水流進岩底的石縫,發出竊竊私語般的聲音,隱進了地底。
狼人見穀村拍打水,他也蹲下去拍打水;穀村雙手捧起水澆在狼人身上,狼人也同樣把水澆在穀村身上;穀村幹脆下到泉池裏,她轉過身望著狼人,並向他伸出雙手,狼人也把雙手伸向穀村,穀村把他拉進了水裏,穀村坐在水裏,狼人也坐下……穀村很激動,她高興地叫道:“對,穀雨,好樣的,我給你洗傷口。“穀村拿起毛巾沾著水,輕輕為他清洗傷口,狼人先有些痛苦,當清水漫過他的身體後,他就漸漸平靜下來。他雙眼怔怔地望著離他很近的穀村,穀村身上的體味令他十分興奮,他臉上漸漸出現夢遊一般的神情,他伸出雙手去撫摸穀村的臉、脖子……
穀村沒有去擋開他,她知道狼人沒有惡意,他隻是覺得好奇。
穀村望著狼人,望著這個半人半獸的人,心裏湧出極其複雜的情緒。她被狼人那種近似於夢幻一般的神情所吸引,她拉著狼人的一隻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狼人輕輕地在穀村胸口上撫摸著,穀村臉上頓時湧起一股潮熱,身子不由顫抖一下。她低下了頭,輕輕地為狼人清洗,她看見了清澈的水中的狼人的身體,那跟人類幾乎沒有差別……
穀村的大腦突然轟的一響,頓時一片空白,她上氣不接下氣地緊張呼吸起來,瞬間一股奇妙的感受襲進她的身心,她突然產生一種渴望,渴望狼人緊緊地擁抱她,融入她的身體……
穀村一下撲在狼人的身上,狼人抱住穀村,穀村昏了過去,由於緊張、恐懼以及這些日子以來的奔波勞頓,穀村感到空前的虛弱。
穀村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毛毯上麵,身子半臥在狼人的雙腿間。她愣怔了一會兒,不知自己是否在夢中,她聽到狼人的呼吸,他的雙眼在還未黑盡的光線中格外的明亮。
穀村感到格外的暖和,這是這麼久以來少有過的暖和。她發現自己全身光著,剛才被水泡濕的衣服,正像一隻巨大的蝙蝠搭在一根橫著的樹根上。
穀村先是大吃一驚,她沒想到狼人竟懂得將她身上的濕衣物脫掉,一直像抱嬰兒似地抱住她,等待她醒來。
穀村的皮肉緊貼著狼人滾燙而粗糙的皮肉,一股異樣的體溫傳給她,頓時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柔情從她心底裏湧出來,她隱隱地覺得一種潛藏在自己身體深處的悸動,還在時隱時現地衝動著,好像隨時都會從身體的深處躥出來,變成一種瘋狂的呐喊。但是另外一種意識又在冷冷地提醒她——這怎麼可能啊?太荒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