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陽城外的鐵嶺之中,有一個叫青岩的地方,地處山嶺之間,與世隔絕,四季如春,終年繁花似錦。當年落無眠在山中迷路,恍惚間誤入此處,歎西部山間竟有有此仙處,於是在此經營,招納賢士在此居隱,並命之為“百花刹”。
如當年陶公所記之桃花源,百花刹的入口也是頗為迷離,所以江湖中人隻是聽聞,真正去過的卻是寥寥。
“百花晴晝海,北疆五毒潭”並稱天下奇景,兩地皆為奇花異草所聚之地。晴晝海乃是一片花海,而清澈的落星湖就是花海的眼睛,幾舍茅屋,便是穀中居所。無論外麵是何天氣,萬花穀中依然枝葉繁茂,萬花爭豔。穀中的天空也格外空明,與繁花錦簇的花海相映,凡人到此,皆驚為人間仙境。
花海一眼望去滿是花朵,細看來,卻各個不同。十數年來,從西域樓蘭到東海蓬萊,從北疆平盧到南海仙山,各地的花草之種被足跡遍於天下的萬花弟子采擷到此,加之百花刹氣候甚合萬物滋長之道,更有花聖花宇晴親手栽種培植,花海已成海內唯一的花之奇景,花紅葉綠,錦繡若海。這裏另有一樁奇處,白日之中一眼望去是萬花相擁的紛繁花海,一到夜間,花色無法為人所見,卻又將許多夜間閃爍異光的花草凸顯出來,與落星湖中湖水交映成輝,真宛如有人以絕大神通將天上星河移到人間一般,晴晝海之所以得名。
“三妹,天涼了。還是早點回吧。”藍心語將一襲白衣披上憶仙衣的身上。
“嗯,你先回吧,我想再看看這花海。”一個如夜鶯般憂傷的聲音。
“妹妹,你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對狗男女啊。”藍心語咬牙切齒,臉色十分難看,似乎要吃人似的,想來仇恨相當深。
憶仙衣還是癡癡的望著花海。花海起風了。
“妹妹,還是早點回吧!”藍心語歎氣道。
“我沒想,真的。隻是想再看看這的風景。”憶仙衣冷冷道。
“妹妹,我知道你在想他們了,你付出那麼多,到最後能握住的隻是一縷清風,還剩下的是自己早已被風幹的淚痕啊。”藍心語一臉的無奈。
翻覆間生離如死別,時光又輪回。曾經與他十指交纏,分花拂柳踏步,而今,人生變幻無常。十年,他去了哪裏?夢裏依稀分花拂柳間抬眼望見的弱冠少年,他好像從年少時就站在那裏,未曾離別。
“風中殘留的僅是你的氣息,而你已走遠……我用淚眼看世界。”哎,妹妹以前從來不看花的,自從那兩個人走後,妹妹常常來跟那個負心人約會的花海,真是“思君卻難對君言,一任芳華早逝竟白頭”啊。
藍心語剛走,一襲月白長裙悄然而落至憶仙衣身後。
“妹妹”。一個清脆而又滄桑的聲音。
“輕顏?”
輕顏,曾經情同姐妹的輕顏,那個讓人亦愛亦恨的輕顏。十年來,輕顏這兩個字已經深深刻進憶仙衣的骨子裏,連同那個人,那個連名字也不願再提起的人,讓憶仙衣今生費盡全力也無法抹去。
“妹妹,這麼多年你還好嗎?”
憶仙衣兩聲苦笑。
此時,憶仙衣抬頭瞥了一眼輕顏,曾經粉潤豐盈的麵頰竟是蒼白瘦削了許多。十年前的輕顏如盛開的海棠花,有著逼人的嬌豔和燦爛的芳華,而如今卻隻“弱柳扶風”。
“妹妹,雪見他,他想見你”。
“雪見”。
雖然想想早已發誓要將這個名字從心底徹底剜去,可是這三個字從輕顏的櫻唇中吐出時,想想的心還是被深深地刺疼了。
“以前是鸞鳳和鳴,現在是夫唱婦隨,何必還要見我呢?一切都讓它結束吧。”
“妹妹”,一種沁人心脾的悲涼的聲音。
憶仙衣隻是定定看著莫輕顏,那雙盈盈的丹鳳眼裏曾滿盛過多少歡笑,曾迷倒多少天下男子,而此刻那雙眼睛裏沒有了驕傲任性,沒有了芳華流轉的萬種風情,隻有一泓深不到底的——哀傷。
“你們,隻要你們幸福就夠了,我們再不要見了,好麼?”憶仙衣一陣眩暈,目無表情。
莫輕顏正要啟齒,一襲青衣翩然而至。
“怎麼,問情山莊待久了,乏味了?舊地重遊?莫不是想念這柳岸啼蔭了?”
“大姐,你好嗎?”
“好”,藍心語冷笑,“嫌折磨我和大姐還不夠多是嗎?”
“大姐,你?”莫輕顏一臉的無奈。
“我不想恨你,但讓我再像從前那樣愛你,我辦不到。隻希望你跟那負心漢好好過日子,不要再糾纏三妹了。”
藍心語拉起憶仙衣,急匆匆的就走。
“大姐、三妹,雪見他快要死了”,莫輕顏撕心裂肺的哭喊。